第二十九章(第2/3页)

朱怀镜本想请刘浩安排一下,就在黑天鹅吃顿饭算了。舒畅不依,硬是要在自己家里过。舒畅将儿子送到外婆家去了,就他们两个人,倒也自在。舒畅做了几样他喜欢的菜,少不了准备些月饼。

喝了几杯红酒,就见月在东窗了。舒畅回头一望,喃喃道:“多好的月亮!”朱怀镜见她那样子似乎有些伤感,就不多说,只道:“是的。”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只是不停地碰杯。他俩已经很习惯这样寂寞相对了。舒畅突然放下碗筷,也不说什么,就搬了茶几到阳台上去,又将酒菜都移了过去。阳台上本是有灯的,舒畅却要就着月光。朱怀镜默然而坐,望着她飞快却又轻巧地做着这些事。月光冷冷地照在她的脸上,略显凄艳。他放下酒杯,伸过手去。舒畅略作迟疑,缓缓地送过手来。朱怀镜的手滚烫滚烫,舒畅的手却凉凉的。两人都微微抖了一下。朱怀镜笑了笑,掩饰内心的窘迫,松开手说:“这个中秋节过得真好。”

朱怀镜看出舒畅微醉了,就说不喝了。他想帮着收拾碗筷,舒畅娇喘一声,止住了他,说:“我这会儿晕晕乎乎,只想好好坐一会儿。你也坐着吧。碗筷,有的是时间收拾。”

朱怀镜想自己去泡茶喝,又让舒畅拦住了。她说:“我去给你泡吧。告诉你,我发明了一道新茶,很好的。我昨天把乌龙茶同玫瑰花茶泡在一起,感觉特别的好。你试试!”

舒畅一会儿就回到阳台上,捧着个紫砂壶:“用紫砂壶泡,味道更好些。”

朱怀镜接过紫砂壶,把玩着说:“好漂亮。”

舒畅说:“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就去买个送你。”

朱怀镜说:“我不如就拿这个,你再去买个新的吧。”

舒畅说:“这个有什么好?我用了几年了,脏兮兮的。”

“我就喜欢这个!”朱怀镜说道,试了口茶,“真的,感觉特别不同。”

舒畅说:“好吧,你要你就拿着吧。”

朱怀镜一边喝茶,一边把玩紫砂壶,见壶的一面刻着一枝老梅,一面刻了什么文字。就着月光看了,见是“吟到梅花句亦香”,便说:“有些意思。”

舒畅却说:“没什么意思,酸不溜秋。其实就这句话来说,四个字就够了:‘吟梅句香’。”

朱怀镜想也合理,说:“你的文字感觉很好,真的。”

舒畅笑道:“你尽瞎说,我读过几句书自己还不知道?”舒畅本是高高兴兴的,表情却突然黯淡起来,眼睛望在别处。朱怀镜猜不透她的心事,故意夸张道:“真好,乌龙茶配玫瑰花。”

舒畅回过神来,笑道:“不骗你吧?乌龙茶本来就有股醇香,而玫瑰花是清香。这两种香很合,就像音乐的两个声部,产生一种立体效果。”

“是吗?你说得很玄。可我琢磨着,好像也领悟了。”朱怀镜说着,突然想起乌龙配玫瑰,是种浪漫美丽的意象,不由得耳热心跳。女人的某个动人的部位,就称作玫瑰门啊。而乌龙,自不待言了。

他偷偷地透过窗户,瞟屋里的挂钟。舒畅看出来了,问:“你是急着走吗?”

他说:“没有哩。我是怕时间走得太快了。”

舒畅的脸“刷”地绯红了,好半天才抬头望着他,轻声说:“你还是走吧。”

朱怀镜只好叹了声,起身走了,却忘了带上紫砂壶。回到黑天鹅,刚准备洗澡,电话响了。原来是高前,说是中秋了,来看看朱书记。朱怀镜发现高前不再叫他老同学了,开口闭口叫朱书记。他也不讲客气,只笑道:“你的鼻子厉害,我躲到这里你都闻到了。你来吧。”朱怀镜便不洗澡了,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一会儿,高前就按响了门铃。

“找得你好苦啊,书记大人!”高前提着个大包,进门就叫。

朱怀镜说:“谁也没让你找啊,厂长大人!”

高前忙说:“朱书记你就别叫我厂长了,叫我高前,自在多了。我知道,没有你,我是当不了这个厂长的。”

朱怀镜道:“我不想贪天之功,你当厂长,是地委集体研究决定的啊。”

高前点头笑道:“我心里有数,心里有数。”

朱怀镜说:“既然是老同学,我说话就直了。你真用不着专门赶来凑热闹。我专门躲到这里来,就是怕这一套。你把自己的工作搞好,就是为老同学脸上贴金了。目前你主要是三件事:一是稳定企业,抓好生产经营;二是配合专案组查清郑维明案子;三是抓好三期工程的施工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