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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宾馆,跑了几百米,杨登科习惯性地望望后视镜,见一部没挂牌照的凌志轿车跟了上来。杨登科也没怎么在意,想起市政府隔壁有一家照相馆,不久前还陪聂小菊去那里洗过照片,效果不错,于是一打方向盘,往市政府方向开去。

过了几道街口,转了两道弯,快到市政府了,杨登科又下意识朝后视镜瞧了两眼,发现那部凌志车还跟在后面。贵都城里的主要街道也就那么几条,后面的车多跟一段距离,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那部凌志车没有牌照,显得有些神秘,才让杨登科产生了警觉。不过青天白日的,担心一部没牌照的小车,完全没这个必要,杨登科心里才坦然了一些。

可到了照相馆门口,杨登科见凌志车依然跟着,便改变了主意,没有停车,继续往前开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凌志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防着点为好。

想不到过了两处街口,凌志还在后面紧紧贴着。

杨登科故意放慢了车速。别的车超了过去,偏偏凌志仍跟屁虫一样咬着自己的车尾。杨登科心里就收了一下。

来到另一处街口,杨登科看看前方的绿灯显示屏上的绿格快完了,突然加速,同时方向盘往左一打,上了横在前面的街道。再看看后视镜,见那部没牌照的凌志刚越过斑马线想跟上来,便被横过去的车流堵住了。

杨登科得意地吹起了口哨,仿佛取得了一个多么伟大的胜利。

只是杨登科百思不得其解,车上没啥值钱的东西,自己一个遵纪守法的良民,处处与人为善,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每天又呆在单位里,跟外界几乎没什么交往,不可能跟谁结下冤仇,那部凌志车跟着自己干什么呢。

杨登科也没心思再回市政府那边去了,见前面有一家照相馆,就将蓝鸟靠了边,拿着那两筒胶卷下了车。

就在杨登科登上照相馆前的台阶,掀开帘子正要进门时,猛然瞥见那部没牌照的凌志又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巷口。杨登科心里一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冥冥中杨登科预感到这恐怕跟自己手上两筒胶卷有些什么联系。为了证明自己的预感,杨登科不再进照相馆的门,特意把两只胶卷从纸筒里取出来,塞进内衣口袋,转身走下台阶,顺手将空纸筒扔进了街旁的垃圾箱,然后回到了车上。

开出一段,伸出头往后一瞧,那部凌志已停到刚才自己停车的地方,只见两位彪形大汉下了车,一个奔入照相馆,另一个跑到街边,在垃圾箱里翻起来。

他们的意图再也明白不过。

杨登科提心吊胆地将蓝鸟开进一条小巷,七拐八拐,开回了农业局。他不敢开着车回九中,觉得还是多一个心眼好。

将蓝鸟入了库,扯下卷闸门,落了锁,杨登科这才出了农业局。正是夕阳西下之际,抬头望望流光溢彩的城市的上空,杨登科眼前不觉花了花。

长年累月坐在小车上,只要时间充裕,杨登科一般是不会放弃走路的机会的,平时小车入库后,总是步行回家。以安全为重,这天杨登科不敢走路回去了,打算邀部的士。偏偏局门口是条冷巷,的士一般不进来,杨登科只得绕到大街上去打的。

走上二十米,转出一个墙角,前面不远就是大街了。

不想一部小车从街口晃进来,横在了杨登科前面。又是那部无牌凌志。车上很快走下一位黄脸大汉,顺手操起地上一块红砖,一步步向杨登科移过来。杨登科心下一惊,瞧瞧左右,一边是楼房后墙,一边是高高的单位的铁栅栏,看来只有后撤了。谁知掉过头去,后面也已站着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脸大汉,而且手上握着一把匕首,虎视眈眈盯住杨登科。

杨登科就这样被两位大汉夹在了中间。

他努力镇定了一下自己,说:“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要干什么?”

这时拿红砖的黄脸大汉狰狞地笑了一声,说:“你又不是查户口的,我们是什么人,用不着你操心,你把身上的胶卷交给我们就没你的事了。”

他们果然是冲着这两筒胶卷来的,也就是说是冲着董志良来的。这两筒胶卷里起码有二十多张董志良和袁芬芳的合影。杨登科模模糊糊感觉到,可能有人要拿董志良和袁芬芳的合影做什么文章,所以买通两位大汉来抢夺这两筒胶卷。都是何场长惹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