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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酒宴(第4/10页)

袁从英点头上楼,楼梯上已经有另一个伙计候在那里,将他直接引入三层楼最底的一间屋子。

踏进房门,狄景晖已经等在桌边,见袁从英进来,赶忙起身相迎。桌旁还坐着一个人,袁从英此前并未见过,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体态微胖,面容和善。狄景晖笑容满面地和袁从英打过招呼,就向他介绍那个中年人:“这位是并州大都督府的司马吴知非吴大人。”

袁从英赶忙见礼。吴大人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频频点头,对狄景晖道:“景晖老弟,我一直说你和沈槐老弟算得上是咱太原城的青年才俊,人中龙凤。今天看到袁将军,呵呵,你可被人家比下去了。”

狄景晖笑道:“比下去就比下去。在我老爹那里,我早就被袁将军比下去了。”转首对袁从英道,“吴大人是我今天请来,专给咱们两个作陪的,只当喝酒时解闷用,平时你不用理他。”

吴知非道:“我说狄景晖,陈松涛是你的老丈人,我是他的同僚,称你一声老弟已经是我屈就了,你可别蹬鼻子上脸啊,哈哈。”

狄景晖道:“谁不知道你的司马就是个等死的官儿,今天就少在袁将军面前装模作样了。人家是正三品的大将军,怎么会把你放在眼里。”

吴知非也不和他计较,只摇头笑着,坐回席间。狄景晖请袁从英坐在自己的右手,道:“袁将军,在家里面喝酒说话都不爽快,看到我老爹的那张脸,我连饭都吃不下去。故而特地请你出来一叙,今天在这里,咱们就放开了,该喝就喝,该乐就乐,再无拘束,你看如何?”

袁从英笑道:“景晖兄豪爽,从英定当奉陪。”

狄景晖只乐得手舞足蹈,正要说话,门开了,又有一人走进来。袁从英一看,正是沈槐。沈槐看见袁从英,脸上也是一阵惊喜,和众人招呼道:“景晖兄,吴司马,从英兄。”

狄景晖疑道:“从英兄?你们两个认识?”

沈槐与袁从英相视一笑,狄景晖忙道:“好,好,如此更好。看来我请人还请对了。袁将军,坦白对你说,这整个并州官府,我就没几个看得上眼的。除了些酒囊饭袋,剩下的还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也就沈老弟不错,至于吴司马嘛,呵呵,半个死人而已,不过酒量好人也风趣,喝酒作陪还是可以的。想来想去,今天能请的也就这两位了,好过我们两个对饮,那样太闷。”

吴司马道:“多承景晖老弟看得起。”

四人团团坐下,狄景晖问道:“袁将军,你看我这九重楼如何?”

袁从英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雅间里素净的白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桌椅陈设也都简约质朴,毫无炫富夸耀之气,却又透着典雅雍容,便道:“景晖兄,你的九重楼从外面看富丽堂皇,进到里面却又别有丘壑,倒是从英很少见到的。”

狄景晖点头:“唉,富丽堂皇只是必需的门面,其实我并不喜欢。整间酒楼里,只有这儿才是我最爱待的地方,布置成了我要的样子。”他指一指面前隔扇上挂的条幅,道,“你看看我写的这副对联,有没有点意思?”

袁从英默念:“一仄三平,得失缱绻,笔停总道佳句本天成;千回百转,酣畅淋漓,饮罢方知好酒能自发。”不由会心一笑道,“景晖兄,你的心胸似乎和外表看上去的不太一样。”

狄景晖一拍大腿:“就是嘛!袁将军,就冲你这句话,咱俩就有缘。”

吴司马在一边看得直乐,道:“你们两个今天到底是来喝酒的,还是来谈心的?若是要结金兰契,还要我们这两个外人干什么?啊?是不是,沈槐老弟,干脆我们就告辞吧。”

狄景晖道:“我看你倒是敢走!来人,把酒送上来。知道你想喝,今天就喝死你。”

几个伙计抬着酒坛子进了屋,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狄景晖豪爽地一挥手:“袁将军,全大周朝的好酒都在你的眼前了,你随便挑,喜欢什么咱们今天就喝什么,不醉不归!”

袁从英看着这一大排酒坛子,有些为难。沈槐笑道:“从英兄,我得景晖兄抬爱,常常来陪他豪饮,故而识得他的这些美酒,且让我来给你一一介绍。”说着,沈槐起身来到那排酒坛子前面,一个一个地指着说,“这是若下酒,素有若下春味胜云阳之美誉;这是土窑春,以水质取胜;这是石冻春;这是梨花春;这是郎宫清和阿婆清;这是五云浆,宫里侍宴用的御酒;最后这坛是新丰酒,从英兄应该比较熟悉,长安新丰的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