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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父子(第2/10页)

狄仁杰接着道:“那时候,因为他对景晖有恩,他自己又从年轻时就立志不娶妻不生子,我和夫人便特意让景晖去向他认了义父。不过,这些都是在你出生以前发生的事情,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狄忠问:“老爷,那为什么后来您倒不与这位范老爷来往了?”

狄仁杰道:“一则我被调入长安任大理寺卿,离开了并州,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故而没有机会相聚;另则也是因为他一年比一年沉浸在医理药学之中,对尘世俗务一概置之不理,甚难交流,近年来更是深陷于修道炼丹,期求长生的妄念中无法自拔。你知我素来讨厌这些邪佞之说,当然也就没有兴趣再与他往来。这次如果不是因为从英,我也断断不会……唉!正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啊。从英身上有这许多年留下的旧伤,始终不能彻底复原,精神也不太好,我本来是打算趁这次回乡,请范兄替他好好诊治一番。虽说对其人已十分厌恶,但为了从英,我也可以容忍,却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狄仁杰的声音低落下去,陷入了沉思。

狄忠等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动静,便蹑手蹑脚地往门外退去。刚推开门,狄仁杰突然问:“你刚才说,有人报官,称范其信是被人谋杀的?”

“是啊,老爷,法曹大人和另一位都尉沈将军都这么说。这案子都报到大都督府衙门了。不过,最近这两天,小的也出去略略打听过一番,却没听说官府再有什么动静。”

“嗯。”狄仁杰点点头,招手道,“没让你走呢,急着溜什么。你过来看看这个。”

狄忠赶紧回到狄仁杰的书案前,一看案上放着块风干肮脏的蓬燕糕,纳罕道:“老爷,这不是咱们并州特产的蓬燕糕吗?您想吃这个啊,我马上让人去东市上买。厨房里也可以做,不过要等晚饭时才能得,眼面前吃不到。”

狄仁杰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哑然失笑:“你这小厮,一说起吃来就口齿伶俐了许多。我不是要吃这个,我是让你帮我看看,这块蓬燕糕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狄忠对着那块脏兮兮的糕,左看右看了半天,道:“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就是,嗯,这块糕的颜色似乎不太对。”

“颜色?这糕染了泥土,自然会黑灰些。”

“老爷,不是黑灰。蓬燕糕都是用上等的白面做成的,应该雪白雪白的才对。就算是染了泥灰,也不该是这个褐色啊?”

狄仁杰觉得有理,忙再仔细端详,果然这糕的面色不是纯白,而是浅褐色的。他从糕上轻轻掰下一角,里面也是同样的浅褐色,狄仁杰点头:“这褐色不是染上去的,而是面里掺杂了其他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颜色。”

他直起身,对狄忠说:“狄忠,你把这块糕妥当地保管起来,这可能是个重要的证物。”

“是,老爷。”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帮我更衣吧,我现在就去后堂看夫人。”

时值深秋,日短夜长,才刚到酉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狄仁杰见到夫人,和她略谈了一会儿,看她疲乏就离开了。从后堂沿回廊慢慢踱去,经过花圃,花匠正在培土,木架上整齐摆放着的盆栽全都是各个品种的兰花,其中最特殊的就是几盆浅绿色的素心寒兰了。

狄仁杰见袁从英正安静地站在花圃前,便走过去,轻拍一下他的肩,笑道:“从英,怎么你也有赏花的闲情逸致?”

袁从英回头,也笑道:“大人,我怎么懂这些。再说,您这里一朵花也没有,我就是想赏花也无从赏起啊。大人,我在等您。”

“哦,有事吗?”

袁从英略一迟疑,道:“大人,狄忠说今晚上是您的三公子为您准备的家宴,我参加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从英,你是我的贵客,况且今晚上也没有别人。夫人身体不便,很多年都不出房门了。因此今晚也就只有我与景晖那一家人,本来就人丁不旺,如果你再不来,就更显冷清了。”

袁从英点头道:“从英遵命便是。”

“唉,这个狄景晖,说要给我接风,自己到现在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从英,咱们一起去二堂坐着,边喝茶边等吧。”

刚要迈步,狄忠兴冲冲地跑过来,道:“老爷,袁将军,你们都在这里啊。老爷,三娘子来了,在二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