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17/31页)

卡米尔看着他的簿子。中间是文森特·阿福奈尔的脸,那是他照片的复印件;在它周围,全是卡米尔的涂鸦——他的受害者们。其中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安妮,那是凭着他第一次进入她病房时的印象而画的。

卡米尔把这一页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写了两个字,概括了他对形势的分析:

“紧急。”

阿福奈尔去年一月没有退休——而且还临时组了一个队伍——至今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理由。

除了需要钱,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

紧急,也因为阿福奈尔不仅仅是要重出江湖,他还要利益最大化,甘愿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作四起连环抢劫案。

紧急,更是因为在一月的重大收获之后,他突然就有了二三十万欧元的入账,而六个月后,他又回来了。阿福奈尔的复兴。如果这一次他没有虏获他期望中的数目,他还会卷土重来,牵扯到更多无辜。谨慎起见,还是应该把他早点缉拿归案。

任何人都会察觉到这种威胁。卡米尔不知道它在哪里,但它就在那里。什么东西卡在了那里。某个地方,某个事件。

卡米尔足够聪明,他知道,要逮捕像阿福奈尔这样的人太困难了。所以目前来说,最快的也是最有效的方式,可能就是找到哈维克,他的同党。

希望抓到哈维克之后,可以起个头,顺藤摸瓜追捕到阿福奈尔。

为了能让安妮活下去,必须抓到哈维克。

14:15

“你觉得这……合适吗?”法官佩莱拉在电话里说道,声音充满了担忧,“您要搞的简直是一次大围捕啊!”

“不,法官先生,不是大围捕!”

卡米尔有点想笑。但他憋住了,因为法官太敏锐了,他不会掉入他的陷阱的。但他也的确太忙了,所以像卡米尔这样经验老到的警察向他提议时他一般会选择信任。

“相反,”卡米尔恳求说,“法官先生,这会是一场很有针对性的行动。我们知道哈维克的三四个亲信,他可能会在一月的谋杀之后找他们寻求帮助,我们只需要找到他们。”

“米夏尔分局长怎么说?”法官问。

“她同意了。”

卡米尔又撒了个谎。

他还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但他确保她会同意。这是所有管理方法中最老的套路:跟一个说另一个同意,反之亦然。就像所有那些老掉牙的技术一样,它也很有用。好好用的话,可以充分展现什么叫兵不厌诈。

“那么好吧。好好干,警官。”

14:40

大个子警察沉迷于他手机里那个考验耐心的游戏,直到他要看守的人已经完全从他身边走了过去,他才反应过来。他匆忙起身,边叫唤着边追上去:“女士!”他忘了她的名字,“女士!”她不转身,只是在经过护士办公室门前时稍稍停留了一下。

“我走了。”

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再见”“明天见”一般。大个子警察加大脚步,提高嗓门。

“女士!”

值班的是那位打着唇环的女护士。就是那个相信自己看到了猎枪的护士,虽然最后她妥协了,说也不确定。她一言不发地追了上去,超过了大个子警察,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学校也教会了她坚定果断,不管怎么样,待在一家医院里六个月,你会变得无所不能。

她追上了安妮,抓住她的手臂,手势轻柔。安妮也早料到了一些困难,停了下来,转身。对于那个年轻姑娘来说,病人的决心把问题变得棘手,她杵在那儿像是扎了根一样。对于安妮来说,是女护士的说服力使她的决定变得艰难。她看看姑娘的唇环和她几乎剃光的脑袋,她的五官里透着一种和善、脆弱。她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但眼神里有种驯养动物般的温顺,是那种能把人融化的柔顺,而她也很会利用这一点。

没有正面冲突,没有谴责,没有道德绑架,直接就从另一个角度开始。

“如果您要离开,我首先得为您把针线拆了。”

安妮摸摸她的脸颊。

“不,”护士说,“不是这些,这些现在还不能拆。不,是这两个。”

她把手伸向安妮的脑袋,手指非常轻柔地放在一片区域上,很专业地看向安妮,微笑,默认她的提议算是被接受了,于是就扶着安妮往房里回去了。大个子警察退了几步,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通知他的上司。他只是跟在这两个女人背后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