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3/3页)
“……我因文学方面的事务去了伦敦。斯托达特,一位美国好人,邀请我跟另外两个人一起用餐。他们分别是吉尔,一位非常有趣的爱尔兰国会议员和奥斯卡·王尔德……”
他顿了顿,声音减弱,用含糊不清的低语声简略地跳过一些句子,接着又再次朗声读出一段他认为很重要的文字:
“……在我看来,那天晚上的重头戏在于王尔德讲述的他去美国演讲时所遇到的故事。也许非常难以置信,不过这位著名唯美主义捍卫者的演讲在美国引发了巨大的反响,在美国西部尤其如此。美国西部某处的一群粗鄙的矿工在听完他的演讲之后,竟然长时间站立为他鼓掌……”
克莉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她清了清嗓子,“我不确定奥斯卡·王尔德和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否与我需要寻找的东西有关。”她彬彬有礼地解释道。但是布鲁姆继续朗读着日记,同时举起一只手指来示意她集中注意力聆听,他那高亢刺耳的嗓音对她所表现出来的抗拒置之不理。
“……在那天的晚宴快要结束的时候,王尔德已经喝下了不少由斯托达特提供的上好葡萄酒,他低声向我讲述了一个异常怪诞恐怖的故事,以至于我不得不暂时离席。这个故事与几年前十一名矿工在一个叫洛宁福克的采矿营地被熊杀害和吞吃有关,据称那是一头硕大的灰熊。事情的细节是如此的恐怖和令人憎恶,以至于我目前还无法用文字将其记录下来。不过它在我的头脑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而且我可以预见它将伴随我的余生,直到我入了土为止。”
他暂停下来,深呼吸一下,“现在你知道了。十一具被一头灰熊吃掉血肉的尸体,仍然还在洛宁福克。”
“洛宁福克?你是说美国科罗拉多州那个奢华的滑雪场吗?”
“正是那里。它已重获新生,成为一座银装素裹的新兴城镇。”
“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王尔德是1881年去的。所以熊吃人的时间,很可能发生在19世纪70年代。”
她摇着头说:“这对我的论文有什么帮助呢?”
“接近一打的被熊吃掉的人类骨骼残骸,这对你没有帮助?他们当然能表现出丧命瞬间严重受损的迹象——牙印、爪印、撕咬、啃噬、刮擦、担忧。”布鲁姆以一种饶有兴味的语气说出这一连串的词语。
“可我研究的是法医犯罪学,而不是与熊有关的法医学。”
“话虽这么讲,可是通过你自己从事过的研究,你一定知道,即使不是大多数,但许多谋杀案受害者的骨骼残骸都有动物损伤的痕迹。你真应该看看我们这里与之有关的诸多档案。实际上,真的很难分辨动物或杀人凶手留下的印记之间有什么区别。在我的记忆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做过对于这类丧命瞬间骨骼损伤的综合性研究。这将成为法医科学界原创的研究贡献。”
对哦,克莉心里想着,她对布鲁姆的洞察力感到很吃惊。细想起来,这又是多么好和多么新颖的论文题材。
布鲁姆继续说道:“一定有一些可怜的矿工死去后是埋葬在历史上著名的洛宁福克公墓里的,对此我一直都深信不疑。”
“你看,这不问题来了吗。我不能为了寻找被熊吃掉的受害者骸骨而去挖掘史上著名的公墓呀。”
布鲁姆脸上展露出笑容来,“我亲爱的克莉,我之所以跟你提到这一切,唯一原因就在于今天早上刊登在《泰晤士报》上的一篇小文章。难道你没看到?”
“我没看到。”
“从前的洛宁福克公墓里的棺材,目前都堆叠存放在一间滑雪器材仓库里。我告诉你吧,为了继续开发滑雪场,他们打算把公墓迁移到别处去。”他看着克莉,眨了眨眼,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1] 代表奴性十足、逆来顺受的黑人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