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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茨格斯坦(第4/5页)

要明白,那些飞扬跋扈惯了的贵族们,对于费雷德里克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对于他那有些羞辱人的姿态,如何能够忍受呢?慢慢地,这种邀请变成了完全礼貌式的应酬,次数也渐次减少,直至最后,就没有任何人再来邀请伯爵了。据说,可怜的柏利费珍家族伯爵的遗孀,曾对弗雷德里克伯爵的行为如此形容——“他无论是否想待在家里,只要他总是不屑于参加贵族之间的社交,也就只能待在家里;无论他是否想骑马,只要他只有马儿这个朋友,他就必须得天天骑,因为他根本找不到别的朋友。”毫无疑问,之所以会有这种无聊愚蠢的意气之言,还是因为那股世代的仇恨感在捣鬼;这些话能说明的东西只有一个,即我们越是想跟别人的愚勇过不去,就越可能说这些毫无意义的意气之言,徒逞口舌之快。

可是,那些比较宽厚仁慈的人,则认为弗雷德里克伯爵还处在失去双亲的悲痛之中,因而其性情才会有这种巨大的变化,可他们好像忘了,当初他在失去双亲、继承爵位的头几天,并非如此行事,当时的他,残暴莽撞的行为简直令人发指!可是,还有的人觉得,伯爵之所以不屑跟人交往,完全就是因为他的自以为高贵,因为他的妄自尊大。此外还有人(比如伯爵的家庭医师等)就说,伯爵之所以不喜欢与人接触,肯定是因为患有遗传性疾病或忧郁症。对于伯爵的情况,各界都毫无消息,在各界的猜疑之下,此事就变得更为暧昧不清,于是,平民百姓之间也流传开来了各种各样的猜疑传说。

的确,自从得到了那匹桀骜不驯的马儿后,弗雷德里克伯爵就对它非常依恋。那匹野马越是展现出恶魔般的凶残性情,伯爵就好像越是活力四射、神采焕发。无论是在寂静的深夜还是在阳光灿烂的午间,无论是在暴怒时还是在冷静时,无论是在健康时还是在生病中……伯爵总是离不开那匹怪异骏马的马鞍,时刻都黏着它;看上去,这匹胆大妄为、性格放肆倔强的马儿,还真是应和了伯爵的臭脾气啊!到了后来,在头脑清醒的人看来,伯爵那么反常地爱恋着那匹马,简直让人觉得诡异惊骇。

实际上,弗雷德里克伯爵好像真的已经发疯着魔了,充满着某种不祥的征兆,而且这匹野马确实有着惊人的潜力,这些从此后发生的一些事中就可以看出来。在这匹火红的野马狂奔之时,曾有人特意对它每一步所跨出的距离加以丈量,结果马儿的步伐真是非常之大,那一步所能跨越的距离,让每个人都难以置信,只能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另外,这匹这么怪异不凡的骏马,居然连名字都没有,按理说,伯爵理应给它取个响亮的名字才对;以前,无论怎么样,伯爵总是要根据每匹马的特点给马儿取个名字的。并且,这匹诡异骏马的马厩跟其他的马匹也不在一处,而是由伯爵亲自照料、整理的,其他人绝对不能碰这匹马;也因此,伯爵为了亲自照料这匹桀骜不驯的马儿,经常要冒着生命危险,甚至就连马儿的围栏他都敢踏入。(有人注意到,虽然是三名掌马官首先发现并用马辔头和套索成功制伏了这匹马,可无论是在捉捕的时候还是在此后,胆敢伸手触碰这匹马的掌马官却一个都没有。)可是,对一个爱马人来说,每天跟马儿亲密接触,每天骑着它,总可以跟马儿彼此熟悉起来;所以,即便伯爵用超乎寻常的爱护依恋的态度来对待这匹火红野马,人们倒也还可以理解这份人马之间的真挚感情,并没有表示太大的惊骇:可是,下面几件事的发生,就让很多心思敏锐甚至有着冷静头脑的人都觉得不正常了,即:有那么几回,马儿那威武厚重、让人惊恐的踩地跺脚之姿,都吓退了旁边围观的人群;有那么几回,那如人类般真挚的马儿双眼突然闪现出直指人心的锐利目光之时,伯爵都被吓得脸色煞白、趔趄着后退。

差不多弗雷德里克伯爵所有的仆人都觉得,伯爵无比地爱恋着这匹火红野马,然而却有一个仆人不这么认为。这是个畸形残废的仆人,每个人都嫌弃他碍手碍脚、丑陋可憎,总而言之,他的仆人的身份太过卑微,所以他的意见当然也不会有任何人重视。且不说这个仆人的话有没有什么参考价值,先瞧瞧他都说了哪些奇谈怪论吧——他说,伯爵每次跨上马鞍的时候,全身都会诡异地战栗一阵,当然,因为这种战栗非常细微,所以一般人难以察觉;并且,在每一次长时间骑马结束后返回的路上,都会有洋洋得意的表情出现在伯爵的脸上,他脸上的肌肉线条也变得无比扭曲,简直极尽怪异邪恶之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