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鲜血的血,血山(第2/3页)
多吉走到我旁边,却也不敢再往前走:“亲,好像真的是死人。”
一个人从我身后奔跑而过,脚步带起雪花,一直跑到了那张死人脸旁边。
是小希。
她竟然对尸体毫不畏惧,弯腰端详了一下那张脸,然后直起身来,吐了一口气:“不是他。”
然后,她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喜悦、安详的笑容。
就像是那具尸体脸上的雪被拨开一样,天上的云,这时候也开始消散,不知不觉之间,风雪停了下来,太阳从云层后面发射出光线。
视野一下子就好了起来,白茫茫的积雪反射着太阳的光线,晃得人眼睛生痛,我赶紧戴上墨镜,环顾四周。
我们身处的位置,地势平坦,但是,无论向哪个方位看去,都没发现上山时的那片原始森林。所以,这里并不是我们想到达的开阔地。
突然,我发现了点什么。
红色的东西。
在离那具尸体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尖角。看上去有点眼熟,像是……帐篷的一角。
尸体。
帐篷。
我突然想起了慎吾用ipad给我们看的卫星地图,在神湖往上的一片雪地里,就有红色的帐篷,和他想要寻找的1990年那支中日联合登山队里,他父亲跟其他队员的尸体。
所以,我们并没有下山,而是向上又走了一段。
重力反转什么狗屁。
我大喊了一声:“被骗了!”
我回过头去跟水哥说:“我们被日本鬼子骗……”
然后,我发现了指在他太阳穴的黑漆漆的手枪,枪柄卧在慎吾手上。
慎吾脸上毫无表情:“别动,你们不会受伤的。”
然后,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穿了冲锋衣,扎在我脖子上。
我扭过脖子,想看是谁对我下的毒手,却只看见了几米外的小希。她正微笑着看向远方,对我跟水哥的遭遇,似乎一点都不关心。
小希脸上的笑容,跟我梦里在雪山顶峰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马上要见到他了。”
我摸着被扎了一下的脖子,一阵天旋地转,终于支撑不住,咚一声倒在松软的雪地上。
就像倒在旅馆的白色床单上,那么舒适,那么安详。
一片红色。
鲜血的红色,从卡瓦格博上席卷而下,洪水般朝我们涌来。
我站在进雨崩的村道上,旁边有人问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回答说:“血山,鲜血的血。”
那人点了点头:“对,血山。”
然后我转过头去,那人微笑着对我说:“我马上要看见她了。”
那人,不是小希——是任青平。
我从这个糟糕的梦里醒来,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周围太亮了。
我的墨镜不知道被扔到了什么地方,下意识想要用手去找,却发现——手被绳子反绑在身后,动弹不得。我尝试着挣脱,却只让自己的手腕勒得生痛,只好放弃。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再次张开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正坐在一辆车里。
透过车窗朝外看去,仍然是我被骗着走上来,然后被放倒的那片雪地。
我百思不得其解,什么汽车可以开上那么高的山?
然后我逐渐意识到,这个“车窗”跟普通的车窗相比,大小、形状都有点不同。
而在我的正前方,也不是普通的座椅后背,而是跟我相对的一排座位,上面空荡荡的没有人。越过这排座椅,前面不是普通的汽车方向盘跟仪表台,而是复杂得多的装置。
终于我能确定,这不是汽车,而是一部直升飞机。
直升飞机在天气晴朗的情况下,当然可以直接飞到雪山上,然后降落在这一片开阔地。
“你看到什么了?”
后排座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我努力扭过头去,兴奋地说:“水哥,你没事,太好了。”
那声音笑了一下:“我不是水哥。”
我发现那一张脸,头上戴着一顶棉线帽子。是棉帽男,在梅里café第一次遇见,在山上重遇,走了那么久之后,似乎一直没跟我们介绍过自己名字的——棉帽男。
他的双手,也同样被绑在身后。
见我不说话,他又笑着问:“你看见什么了?是不是……血山?”
他一字一顿:“鲜血的血,血山。”
他的香港普通话还是让人想发笑,但我却顾不上笑,而是提出了我最关注的问题:“他们呢?水哥?多吉?还有小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