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4.第四天 恐怖的猜想(第2/5页)

“什么?”

“并不是所有人都中毒。孩子和妇女都没有中毒。而且孩子的体内还有泻药成分。警方认为那是下毒行为,但实际上,那可能正好相反。”

“泻药是解毒剂。”我的额头都出汗了。

“对,而没有中毒的人都遭到了切割,当然了,老人除外,为什么?……人们是不会吃有毒的食物的。老人么,买菜我们都会买嫩的……”她突然念道,“看看我们有多特别!”听到这句,我的心一阵狂跳。太恐怖了!

“所以说,当年第一人民医院的尸体被偷割事件……”我没说下去。

“是前一晚刚死的尸体。”莫兰背对着我说,“我猜那时候大概比较容易切割,而且比较新鲜。再说还是车祸身亡的,应该没什么大毛病——人们在选择食物的时候会非常小心谨慎。尤其是食尸者。”

食尸者,这三个字听得我头皮发麻,同时又犯恶心。这事让我太意外了,直到我离开家门,脑子里还一直走马灯似的变换着各种血腥的场景,我还仿佛看到王宝国和苏湛在长长的餐桌前相对而坐,他们谈笑风生,收音机里播放着音乐,餐桌上则放着两个盘子,一盘是人的眼珠,另一盘是刚煮过的耳朵和手指……莫兰没有在我吃牛肉煎包的时候提起这件事是明智的,我真的快吐了。

我离开家时,在路上给郑铎打了个电话。

我把莫兰的想法告诉了他。

郑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当他开口时,他并没有直接对我说的话作出反应。

他说:“你知道吗,他死的时候,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我们现在确定他不是脑溢血,而是饿死的。”

“饿死的?”

“我猜想他是因为年事已高,失去了捕食能力,所以才会饿死。他的菜单上一旦失去那最特别的一道菜,其它食物就会变得难以下咽。——‘看看我们有多特别’。我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郑铎几乎是笑着把话说完的。我知道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莫兰的“猜想”。

他答应让法医再作一次全面的尸检,同时,他告诉我,他已经申请了勘察犯罪现场的报告,“如果报告批下来,我马上会带着人去一趟徐家,这下会把她家来个兜底翻。”在挂电话之前,他又问我:“你女朋友叫什么?”

“她是我太太。她叫莫兰,你问这个干什么?”

“太太?可惜了。”他说。

“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

“能想出这种事的女人不一般啊。如果你们分手,一定要通知我。”

等挂了电话,我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妈的,他好像还挺认真的。

那天,为了摆脱食尸者的可怕联想,我把自己丢进了邮局的后仓库。负责接待我的邮局工作人员告诉我,他们准备在下个月销毁部分旧票据。我觉得我还真走运,在忙了三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在角落的灰尘里找到一大包文革时期的票据。接着,我花了近一下午的时间在那包票据里查询收款人姓名为徐海红的汇款单。

这可是个细致活,必须每张都查看一遍,而那里至少有几万张票据,也许更多。后来邮局派了两个工作人员来协助我。结果,到傍晚6点,我们终于找到了两张汇款单。

我一看,两张都是苏湛寄来的,上面还有他的诊所地址和电话。时间分别是1965年3月和1966年5月,每次都是35元。这些钱在当时算是一笔不小的馈赠了。我想,对于从小被父母遗弃,长大后又倍受欺凌的徐海红来说,这些钱恐怕不仅仅代表经济上的援助,还有更深层的意义。她的生活中最缺乏的应该不是钱,而是爱。如果这个男人愿意为她提供保护,给她钱,或许还会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倾听她的哭诉,那她会怎么做?

我想到苏湛信里所写的话,“她不在乎我把她带到地狱的第几层。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她愿意终生跟我为伴。我相信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我除了回报她我最真实的一面,除了这样,我不知道我还能否有别的选择。”所以说,既然她爱他爱到什么都不在乎,那她很可能愿意为他做一切事,包括协助他杀人。

我将两张汇款单,直接送到了郑铎的办公室。

另一方面,我回家后,马上把苏湛的诊所地址发给了乔纳。她骂骂咧咧地告诉我,她刚刚下班,但是为了我和她亲爱的姨妈,她不得不重返办公室。但过了大概三分钟,她马上就给我来了个电话,而她说的事跟案情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