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6.意外发现(第2/9页)

很厚的底部。她又在旅行包的外侧捏了捏,这次,她感觉那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她在旅行包底部的边沿摸索了一会儿才找到一排小纽扣,她把包拉到灯下,耐心地解开一个个纽扣,一个男士手表和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暴露在了她面前。她打开信封,发现里面装满了纸币。她数了数,一共是420元。

“喂,你在里面干吗?”门外又响起了郭涵的敲门声,听口气,她的怒气已经消散。但郭敏还没打算出去。她在储藏室的木头小凳子上坐了下来,心乱如麻。她现在什么人都不想见,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手表看起来挺新的,难道是她买的?她哪来那么多钱?绝不可能是她自己赚的。她在内蒙的生活相当艰苦,赚的钱仅够她自己生活而已。更别说那边的人还经常刁难她,有时她还不能及时拿到应得的收入。也不可能是她母亲留下的,谁都知道她母亲家境困难,死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剩下。

听云清说,她父母离婚的原因之一,就是她母亲把家里的钱都拿去贴娘家了。她娘家的事也的确是特别多,一会儿是大弟结婚,一会儿是二弟结婚,一会儿又是老爹得病,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每件事都要用钱,每件事都指望她这个大姐。离婚时,她跟苏湛一再强调,她没藏私房钱,可苏湛怎么都不信,因为存折放在她那里,里面的钱已经让她用得只剩下几分钱。苏湛一直以为她偷偷把家里的钱变成了她口袋里的私房钱,但实际上,等他把她一脚踢出门时,她口袋里摸不出五块钱。她最后病危时,想吃橘子,云清买不起,后来还是郭敏买了送过去的。那时候,云清还向她借过50块钱用于安葬母亲。所以,云清是不可能从她母亲那里继承什么财产的。

尽管她母亲为娘家几乎付出了一切,但她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她病重时,被父亲以怕传染为由赶了出来,而她前脚走,弟弟就占了她的房子,最后她是死在工厂的单人宿舍里的,身边只有云清一个人。所以,云清既恨父亲苏湛,也恨她母亲家里的那些人。在云清的亲戚中,大概只有外婆对她还有几分亲情。外婆经常瞒着丈夫和儿子,偷偷拿些吃的来送给女儿。但因为外婆是家庭妇女,没有工作,生活全靠丈夫,家里的事,根本插不上话。所以,她也不可能给云清这么多钱。

那这些钱又是哪儿来的?

“郭敏!郭敏!”郭涵又在门外叫了。

一直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郭敏把钱和旅行包收拾了一下,这时她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后半夜外面爆竹震天的时候,她起身上厕所,曾经看见云清坐在床上发呆,她的另一个旅行包就在她身边放着。

“你怎么没睡?”她那时懵懵懂懂地问云清。

可惜当时云清怎么回答她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云清好像在理东西,因为旅行包敞开着。

想到这里,她打开了门。

门外没人。

她急匆匆朝自己的房间走。

云清的另一个旅行包就在她的房间。

她打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黑色的旅行包。刚刚警察已经仔细搜查过里面,但他们并没拿走什么。显然,那里面没有什么能引起他们兴趣的东西。

旅行包的拉链开着,里面有两包衣服,其中一包是几件颜色各异的毛衣,有一件已经被拆了一半了,看毛线的颜色,她觉得跟那件放在云清枕边,给苏湛织的毛衣非常相似。

她拎起包里的一件红色毛衣抖了抖,衣服的尺寸相当大。那应该不是云清的,她想,云清很瘦。也不可能是云清母亲的,因为她比云清更瘦。她不想再去猜测衣服的来历,又拿起另一件黑色毛衣,她觉得它看起来更像是男人穿的。

另一包衣服才是云清自己的,郭敏在里面找到一个小针线包。

大概是听见了她房间的动静,屋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没过多久,郭涵出现在她门口。

“你在干吗?”郭涵问她。

“没什么,整理一下,”她低声说着,一边迅速把那几件大号的毛衣塞回了旅行包。她不想让郭涵看到它们。

郭涵叹了口气,“人都死了,整理这些干什么?”

“我打算给云清找块墓地,把她葬了。”她低头看着云清的旅行包,“云清没有亲人了,总不能把她就这么丢在公安局的停尸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