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奶工上路了(第2/3页)
我接着想,斯卡德会不会留下些文字之类的东西,可以给我提供进一步的线索?于是我掀开盖在他身上的桌布,在他的各个口袋里搜寻。这时我已不再害怕他的尸体了。他虽然刚被杀死不久,但面容已显得非常安详。他胸前口袋里没有什么东西,下边的口袋里,只有几枚硬币和一个烟嘴。裤子口袋里有一把小刀、一些银币,外套侧袋里装着一个鳄鱼皮制的旧烟盒。哪儿也找不见他那小黑皮本,就是我见他往里记东西的那个。看来一定是被那几个凶手搜走了。
我不经意地抬起头,发现写字台的好几个抽屉都被拉开了。斯卡德是个很整洁的人,绝不会把抽屉就那样开着,一定是有人搜寻过什么,或许就是在找那个记事本?
于是,我又在整个套房里转了一圈,发现整个房间都被搜查过了。书页中间,抽屉,酒柜,箱子,甚至衣橱里的衣服口袋、饭厅里的碗柜都一一搜查过了。哪里也没看见那个记事本。看来敌人没从斯卡德身上搜到,但很可能从别处找到了那个记事本拿走了。
我找出一本地图,翻到一张大幅的英伦三岛图仔细察看起来。我的想法是逃到某个荒僻的地方躲起来,在那种地方,我在非洲的生活经验会有用武之地,而在城市里,我则像笼子里的老鼠,只能坐以待毙。
我觉得苏格兰是最合适的地方,因为我就是苏格兰人,我可以像一个普通的苏格兰人一样在那里到处走来走去。我也想到扮成一个德国游客,因为我父亲以前曾经有过一个德国合伙人,我从小就跟他学会了说流利的德语,更别说我还在德属达乌拉兰德勘探过铜矿,在那里待过整整三年。但后来再掂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扮作一个苏格兰人好,在那边比较不招人注意,也不易引起警方的怀疑,因为他们根据所掌握的资料绝想不到我会是个苏格兰人。我决定去加洛韦[2]一带,就我所知,这是离伦敦最近的苏格兰荒原地区。从地图上看,那儿的人口也不太稠密。
我查了一下火车时刻表,有一趟早上七点十分从伦敦圣潘克拉斯车站开出的火车,傍晚就能到达加洛韦地区各站。这趟车很合适,但困难的是我怎么才能到圣潘克拉斯车站去呢?斯卡德的敌人肯定在门外监视着我。我琢磨了一会儿,灵机一动,想出了个办法。于是便先上床去休息。我睡得很不安稳,但还是勉强眯了两个小时。
凌晨四点钟我就起来,打开卧室的百叶窗。外面是一个晴美的夏日清晨,朦胧的曙光刚爬上天际,麻雀开始嘁嘁喳喳。我的心情忽然一下子改变了:你真是个傻子,有谁关心你要做些什么啊?就让事情顺其自然,听任英国警方对这个案子采取他们认为适当的处置吧。但是,当我把整个情势又想了一遍后,我发现,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推翻昨天晚上的决定,于是撇嘴苦笑了一下,决心继续实行我原来的计划。我现在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畏惧,但也不想招惹无谓的麻烦,我希望你能懂我的意思。
我找出一件穿旧了的粗花呢外套,一双结实的钉靴,还有一件带衬领的法兰绒衬衫,又在不同的口袋里分别塞上一件备用的衬衫、一顶布帽、几条手绢和一把牙刷。两天前我从银行里提出了一大笔钱,都是金币,以备斯卡德不时之需的。现在我从中取出五十英镑,都塞进一条我从非洲洛德西亚带回来的皮带里,我想这些钱够我用了。然后我洗了个澡,并把我下垂的八字胡须剪得只剩下了短短的胡茬。
现在该进行下一步了。帕多克通常是七点半钟准时到达,然后用一把开弹簧锁的钥匙自己开门进来。但在六点四十分的时候送奶工就该来送牛奶了。他一来,就是一阵瓶罐哐哐啷啷乱响,因为每天清晨被他这样打扰,就记住了他来的时间。我有几次出门乘早班车,曾在门口碰见过他。他是个跟我差不多一般高的年轻人,唇上留着乱糟糟的胡须,身穿一件白大褂。我现在就只有在他身上赌一把了。
我走进昏暗的吸烟室,晨光刚刚从百叶窗的缝隙间透进来。我从酒柜找出一些饼干,就着威士忌苏打水吃了下去,算是解决了早餐。这时快到六点钟了,我把烟斗装进衣袋,并从壁炉台上的烟草缸里掏烟草往我的烟袋里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