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大的墓碑(第4/5页)
紫晓很怕阿爸阴沉的脸,更怕他的冷笑。前者只表明他的心绪。后者,却意味着他要有所动作。阿爸一直想把常昊送进监狱。他像躲在暗处盯着仇家的受过伤的老狼,一直在等待机会。虽然常昊后来成了女婿,父亲有些投鼠忌器,但那种复仇之心,并没有泯灭。他清楚地知道常昊的软肋在哪儿。
“你说呢?”阿妈小心地问,“要不,通过法律解决?”
紫晓很讨厌这个话题。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待几天,可阿妈老问,老揭这伤疤。紫晓很反感,但她只是皱皱眉头。她不想刚进家门就和阿妈斗嘴。
紫晓知道,常昊最怕她。她知道他的许多秘密。每一个秘密,都能将他送进大牢。每次打了紫晓,常昊总是会惊慌失措。紫晓很喜欢这种恶作剧。
中午,父亲和紫晓正式谈了话。
父亲说已问了他当公安局长的同学,对方的回答是:常昊的那些事,只要抖出来,坐牢没问题。问题是,你的女儿是不是真告?阿爸无法回答他的发问,就问紫晓。紫晓却总是沉默。
阿妈也劝,要是她真的想离婚,那伤也是个理由。按法院的判决走的话,她还分能一笔很大的财产。
紫晓摇摇头。
5
下午,紫晓给灵灵非打电话。
她的声音很平静。她只是问,他曾许诺的要保护她的话还算不算数?若算数,就到她家门口来,雇辆车。她要去照张相。她补充道,那是她阿爸叫她照的。他想把伤固定下来。她不想刚进家门就惹父亲生气。
紫晓的伤更显得很重,眼球红得可怕。一个巨大的青包垂在眼球下。紫晓有意侧了身子,把半个还漂亮的脸转向灵非。
“哟,一株开花的树呀。”灵非笑道。
紫晓斜倚在灵非那张窄窄的单人小床上,任暖融融的阳光照着慵懒的身子,懒洋洋跟灵非聊天。
这是她后来回味不已的境头。
紫晓记得,那个小床上,有一条粉红的护裙,在阳光下异常醒目;还记得,徐悲鸿的八骏在床单上扬蹄奔驰。紫晓于是产生了极强的冲动,想卧在上面,香香地入梦。
紫晓记得,灵非屋里有满壁的书。屋里有浓浓的书卷气。灵非坐在书卷气里,一直坐进紫晓后来的梦里。
记得那日没话题。
紫晓记得,那个灿烂的日子里没有话题。那只是一次交谈。目的是享受谈话本身的乐趣。紫晓记得他们说了好多话。但除了找灵非的那个理由外,她记不起任何话题。清晰的,只是充溢在心中的、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那是真正的谈心。心与心之间没有距离。没有欺骗,没有心机,没有利益,没有猜测,没有隐瞒。只有交流,心与心在交流,信息与信息在互换,能量与能量在传递。
紫晓的心被那和谐的氛围腌醉了。
还没有淫欲。一男一女,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在一个偏僻的小屋里,在心与心的交流达到那么和谐之后,竟然会没有淫欲。
紫晓曾许多次设想,要是灵非像常昊那样求欢,她会不会接受?但紫晓死活想象不出那个场面。她无论怎样调动想象力,也无法叫灵非发出常昊的笑,说出常昊的话,干出常昊的事。正如一个虔诚的佛徒无法把佛陀想成小偷一样。
紫晓的眼里和心里,灵非一直没变成常昊的样子。灵非永远变不成常昊。
就是在这次交流之后,灵非才真正进入了紫晓的内心世界。
6
那个下午,常昊一直盯着紫晓。紫晓打电话,紫晓坐车,紫晓进了灵非在麒麟巷的小屋。常昊都知道。
常昊候在门口,想等紫晓出来的时候,把她劫到家里。没结婚以前,常昊多次劫持了紫晓,紫晓也多次迎合了常昊的劫持。
那个下午,灵非送紫晓出了大门。
在跳麒麟舞的某个夜里,常昊发现,紫晓频频望灵非,他便认定:紫晓爱上了灵非。紫晓和她爱的男子,在一间屋里,呆了一个下午,会发生什么事?
不言而喻。
常昊甚至想象出了所有细节。在同紫晓接触的几年里,他最不信任的就是紫晓。紫晓说:“长相知,不相疑。”但常昊是“越相知,越相疑”。常昊认为,紫晓一旦与男人独处,便会上床,便会发出那种颤颤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