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4/5页)

中场时,哥伦比亚队因为触地得分而领先,那群穿着橙色运动服,带着草帽的普林斯顿乐队便涌上球场,来了一首苏萨串烧,期间卢卡斯帮西蒙和她的父亲买了热狗,还加了足够的调味料和芥末——“让你完整地体验一把橄榄球赛”。他开着玩笑——就在他发现她的父亲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之前。

“噢,抱歉,”他立刻回去换成了热的咸脆饼,拉希德博士感激地接了过去。天气还是有些凉,还好有食物的温暖相伴。卢卡斯想着即使是西蒙也沉浸在了比赛中,短暂地忘记了过去几天的那些重要的事情和发现。当普林斯顿的一个球员抓住了球,出乎意料地带着球跑回了前场并越过了球线,西蒙和其他的观众一样跳了起来,兴奋地鼓着掌。

“现在如果他们把球踢进球门,是不是会得到三分?”她问道,同时卢卡斯发现自己完全被她与日俱增的热情迷倒了。

“一分。”话音刚落,球就利索地飞进了球门,狮队立马叫停开始重新部署了起来。

观众纷纷站起来伸伸手脚,让血液畅通一些,卢卡斯突然注意到一个男人向他左侧的过道走来,穿着一件犬牙花纹的长风衣,立着领口,还戴了一顶破旧的帽子,帽檐压得低低的。他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注意到这个男人的,也许是因为他故意将全脸都挡住了,也许是因为他刻意地走向预留席的举动,但卢卡斯在前线战斗的经验告诉他不要忽视自己直觉的力量。

比赛将近末尾,太阳西沉,寒意似乎更重了,引导员也不再管走道上发生的事了,也不管那些擅自从看台挪到离球场近些位置的观众了。

那个穿着犬牙花纹外套的男人像影子一样经过他们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根据他走的路线来看,他的目的——还是目标?——也许是那四个有名的科学家,他们正弯着腰低声交谈着什么,显然没有关心身边的情况。

“抱歉。”卢卡斯突然站了起来,从西蒙和她父亲身边穿过。

“如果你准备去小卖部的话,”西蒙说,“这次让我请你吧。”

卢卡斯没有任何回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个男人身上,他的双手揣在风衣的口袋深处。卢卡斯迅速穿过身旁几排的人——其中还有个人抗议他踢翻了他的保温杯——但他和那男人的距离还是有几码远,但他能感觉到那人手中紧紧攥着什么,接着他便看到了一把锋利狭长的刀片。

“小心!”卢卡斯挤在人群中惊呼道。

但那个男人已经到了第一排,恰巧这时罗素起身调整坐垫,那个男人举着刀片一跃而上。爱因斯坦完全没注意到逼近的威胁,正往烟斗里填塞着烟草。

但他那一跃有些笨拙,也许是因为地面太滑或者某个人伸出了脚,反正他摔在了两排之间,刀片刚好划在了吓愣的罗素和爱因斯坦中间的椅子边缘。不知道是谁尖叫了一声,那个男人爬了起来,帽子还是低低地耷在额前,刀片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寒光。罗素吓得退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时爱因斯坦回过头——显然他对这场混乱一无所知——卢卡斯越过一个坐着的女人,以后卫的姿势用肩撞向攻击者。他们俩同时倒下了,向那群恐慌的观众跌撞过去,接着摔在了两排椅子中间。

那个男人踉跄着站了起来,准备继续完成他的使命,这时卢卡斯伸手抓住他那只握着刀片的手。他就像没有感觉到卢卡斯的妨碍一样——他那张残破的脸像石板一样空洞,但却透着某种熟悉的感觉,他的风衣突然敞开了,露出了他葫芦般凹凸不平的血红色脖颈。

卢卡斯一把抓住他外套的袖口,那个男人挥着小刀胡乱地刺着,割破了卢卡斯皮夹克的袖子。卢卡斯狠狠地将他握着小刀的那只手向椅背上撞去——一次,两次,三次——他想让那男人松开刀片,但他还是紧紧地攥着。他的眼神呆滞,像是无欲无求,但他突然张开肿胀的双唇喊了些什么,听上去像是在胡言乱语。卢卡斯握住他的下巴,猛地将它合上,接着摁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向地上摔去。

那男人的帽子滚到了座位底下,小刀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接着他又抬起头喊着同样一句话,卢卡斯更用力地砸了起来。他感觉到身下那人的力量突然消退了,就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他身下那人瘫软了下来,嘴巴像个窨井似的张了开来,卢卡斯被他喷出的那股带着糜烂味道的气体熏得难以呼吸。也许是因为秋天阳光的映射吧,他眼中竟闪烁着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