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3/6页)
“起初不是的,直到中世纪,它才逐渐被十字架取代,这是基督的标志。五个角分别代表了他身体所受的五种伤害,而且据说可以保护佩戴者不受恶魔伤害。”
为了让他安心,她戴上了项链,藏在衬衫的下面。这又有什么害处呢?这和哲学家帕斯卡[99]赌注是一样的,她想:尽管帕斯卡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也会对上帝作临终忏悔。如果根本没有上帝,又会改变什么呢?但如果上帝存在的话……
当她起身准备离开时,拉希德博士伸出手握紧她的手,庄严地说:“愿上帝与你同在。”
“我就靠它了。”她敲了敲贴着她皮肤的奖章说道。
外面已是寒冷萧肃的夜晚了,城市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为了买晚餐或是下班回家的人。精致的泛着黄光的路灯亮了,人行道上挤满了行人。在她向校园大门走去的时候,她想能在这里生活下来该是多么惬意,一心写写文章、搞搞研究,再嫁给一个教授,卢卡斯•安森这样的就可以,不过仅仅是为了共同语言而已。
但她的理想比那些要远大、冒险得多。
她穿过费兹兰道夫大门,进到校园内,纳索街上的店铺、人声、摩托引擎的轰鸣声都不见了。夜更黑了,只有一条哥特式拱廊上的几处灯还亮着,还有几丝光线透过学生宿舍的窗户撒了出来。在她去盖特馆与德兰尼教授碰头的路上,陪伴她的只有地面上树叶的声和头顶树枝在风中的哀号声。一路上有两个学生急匆匆地跑过她的身边,嘴里还在抱怨着那个拖课的老师。当她最终到达盖特馆时,大厅里展放着陈列室中的艺术品,德兰尼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看到她后,他高高地举起叮当响的钥匙和她打着招呼。
“我一整个下午都在找这个,”他说,“原来一直在我的外套口袋里。”
“这是对工作的最大威胁。”西蒙说,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和她在牛津认识的那群教授。
“什么?”
“心不在焉。”
“希望不会再发生了。”说完以后,他用钥匙打开了背后的大门。
她注意到他的脚下放着一个拉上的旅行袋。“你看起来像是一个准备出诊的乡村医生。”
德兰尼笑着拎起了包,她听见里面传来叮呤哐啷的声音。“从不漏掉一个患者。”他们从一排滴水嘴状的小雕像下走过,它们在护墙上斜睨着他们,接着他们穿过学校巨大的都铎哥特式教堂的前院。艺术博物馆就在前面不远处了,但他们一路走来都沉默着,各自都在思考着他或她到了那儿以后打算做些什么,并猜想着他们最终会在石棺里发现什么。
西蒙还在想,安森教授会是什么反应。一直以来,他的反应都不太好。她很了解那些因为她的背景和专业地位而感到威胁的男人——在中东,人们看她就像看一只会说话的骆驼——但即便在西方,她也遇到了阻力。然而和卢卡斯在一起的时候,情况却不同还有些微妙。她并不是自夸,但从卢卡斯看她的方式——当他允许自己这么做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他在与内心的某种力量抗争着。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原因,她确信。
但她是不是也在与内心的某种力量抗争呢?举个例子,几分钟前,她对婚后生活的短暂幻想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抗拒她的另一部分原因应该归于某些更神秘的东西吧,也许和他的占有欲也有点关系。没有人热爱分享自己辛劳研究的成果,尤其还在研究早期的时候。在学术界,可以分的羹太少——往往零星发现就能让人名利双收——因此知识产权正如金块一般,需要他们时刻留意提防着。她对这种感觉再清楚不过了,当放置在开罗主礼堂中的石棺被他人偷走时,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孩子被拐走了母亲一般。因此卢卡斯不这么友好,甚至有些粗鲁,也就可以理解了。
她根本不在意他是否同意,她在乎的只是他能够接触到石棺。
德兰尼用钥匙打开了通向博物馆大厅的侧门,关掉内部报警器,在夜色的笼罩下,领着她穿过画廊直至储藏室紧闭的大门前。当他笨手笨脚地开锁时,西蒙心里想着,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紧张不安?底下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还隐约传出一阵金属和硬木地板间的摩擦声。她希望卢卡斯没有偷偷独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