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另一个世界(第25/39页)
马一洛已经拔出了枪,正对着刘绘泽用手电筒照亮的地点。结果真是令他们哭笑不得。因为那居然是一只老鼠在旁若无人地拖着一块面包!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剩下的面包果然不见了。
这场恶作剧颇让他们感到生气。心情还没有平定,对讲机里就传来了消息:“一号,发现有人通过了监视点,正向你所在的地点靠近!”
“收到!”马一洛回答。这一次看来是真的了。他重新打起了精神。两人全神贯注地守在那儿,终于在十几分钟后,楼道里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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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抓的是一个乞丐。他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眼睛也深深地陷了下去。看上去大约有六十岁。此时他就坐在审讯室里,接受马一洛和刘绘泽的询问。
就在昨天晚上,他拿着一枝鲜艳的玫瑰,悄悄潜进了旧楼。不料被马一洛和刘绘泽抓了个正着。可是经过问讯,马一洛发现他根本就不是失踪多年的秦朗教授。
马一洛有种淡淡的挫败感。他坐在那里思索着,明白以前的推测并不准确。那么,秦朗教授到底去了哪里?眼前这个人与大火案又有什么关联?
他再次把昨晚的情景回忆了一遍。就在十点多的时候,乞丐爬进了旧楼。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地朝出事的房间走去。马一洛从他的脚步声中听出一种拖沓和绝望,因此,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张肖像:一个人头发凌乱,满身雨水,脸上彰显出岁月的沧桑和怏怏的病态。
他和刘绘泽躲在那儿,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却能凭借声音判断出他的举动。他应该先走进了房间,默哀片刻,然后蹲下,把花放在了相框旁边。
两人准备行动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他的陈述:“小凤,我又来看你了。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这一天。只有今天,我才能与你相见,听你述说阴间的孤独和辛苦。二十年了,我一直都忘不了你。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这种歉疚感不仅没有淡漠,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日益深刻了。我总是想起那场大火,是它吞噬了你的生命,同时也把我的灵魂带走了。我恨我自己,恨我不能保护你,恨我没有能力让你起死回生。那边没有阳光,又潮又冷,你该有多难受?你知道我心里又有多么难受吗?我真想替你去受苦,也想让你死而复生!可是过去了这么些年,我做不到,我还是做不到……”
他啜泣得无法说下去。
马一洛早就等不及了。此人话里满带着对死者的愧疚,而且用语文气,很符合教授的身份。“不许动!”他和刘绘泽走上前,用枪指住了他。可是这个男人全身黝黑,衣不蔽体,头发也像布条一样脏乱。这样的形象还是大大超出了马一洛的预料。他举着枪,当场就愣在了那里——
乞丐一直不配合他们的问话,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两人折腾了整整一夜,依旧没有收获。马一洛坐直了身体,开口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进去献花?”
乞丐抬起了头,却不敢看他们,眼睛里充满了畏惧。他用手撸了一把鼻子,口齿不清地说:“我……我……我不是谁,谁也不是我……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马一洛敲着桌子震慑道:“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掉吗?”
乞丐胆怯地向后躲闪,他不断重复着一句话:“我……我……我不是谁,谁也不是我,我没有犯罪……”
“你还知道你没有犯罪?这说明你不傻啊。再说了,也没有人说你有罪。我们只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进去献花?”
“我……我不是谁,谁也不是我,我没有献花……”
马一洛不再问了,他重新靠在椅背上,颇觉得无奈和烦躁不安。刘绘泽凑到了他耳边,悄悄地问:“你说,他会不会真是个疯子?”
马一洛笃定地摇了摇头。因为无论是昨晚的陈述,还是面对抓捕时淡定的眼神,都说明这个人并不平常。当年的调查记录里,没有提到过乞丐,但并不排除秦朗教授后来沦为乞丐的可能。虽然这个人不好对付,可是谁都有自己的软肋,只要手法得当,就没有攻不下的山头。这是马一洛一直信仰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