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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还好吗?”

“她很好,我猜她现在应该有点招架不住源源不绝的访客吧。”

“宝宝呢?”莫拉把粉红色的肺脏放进盆中。这些肺脏再也不会充满空气,也不能再为血液提供氧气。

“很漂亮,八磅两盎司重,十只手指、十只脚趾,像极了珍。”

从嘉柏瑞进门到现在,第一次看到莫拉眼中出现笑意,“她叫什么名字呢?”

“目前,她还是叫做‘女宝宝·瑞卓利─狄恩’。”

“我希望那很快就会改变。”

“我倒无所谓,我开始喜欢那些音节听起来的感觉。”有位女性死者躺在面前时,还讨论这些开心的细节,似乎有点不敬。嘉柏瑞想到自己新生的女儿吸进人生第一口空气、模糊地看见第一眼世界的时刻,欧莲娜的躯体却开始冰冷。

“我今天下午会去医院探望珍。”莫拉说道,“她会不会已经受不了太多访客了?”

“相信我,你是真正受欢迎的访客之一。”

“柯萨克警官去过了吗?”

嘉柏瑞叹口气,“带了气球来,最棒的文斯伯伯。”

“别损他,说不定他会自愿当临时保姆。”

“那可真是宝宝最需要的:有个人来教她大声打饱嗝的艺术。”

莫拉笑了,“柯萨克是个好人,真的。”

“只有一点不好:他爱着我老婆。”

莫拉放下手上的刀子,看着嘉柏瑞,“那么,他就会希望珍过得幸福,他也会看得到你们幸福的样子。”莫拉再拿起手术刀说,“你和珍带给我们其他人很多希望。”

嘉柏瑞心想:我们其他人,指的是世界上所有的寂寞人群,不久之前,他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嘉柏瑞看着莫拉切断冠状动脉,捧着死者心脏的动作极其冷静,用解剖刀切开心室,摊开来检查。莫拉惯于将死者心脏剖开来检查、测量与称重,然而,她自己的心,却似乎总是紧密地锁起来。

嘉柏瑞的视线落在死者脸上,他们只知道女子名叫欧莲娜。嘉柏瑞心想:几个小时前,我还和她说过话,当时这对眼睛还看得见我,现在,这双眼睛已然无神,眼角膜混浊而呆滞。血迹已经冲洗干净,子弹造成的伤口是一个粉红色的洞,打在左边太阳穴上。

“这看起来像处决式伤口。”嘉柏瑞说道。

“左侧胁腹上还有其他伤口。”莫拉指着灯箱,“你可以从X光片上看到两颗子弹,在脊椎上。”

嘉柏瑞低头看着死者脸部,“但这个伤口是致命伤。”

“攻坚小组显然不愿冒任何风险,对乔瑟夫·洛克也是枪击头部。”

“你已经完成乔的解剖?”

“布里斯托医师一个小时前完成的。”

“为什么要处决他们?他们当时已经昏迷,我们所有人都昏迷了。”

莫拉从那团黏糊糊的肺脏上抬起头来,“他们身上可能绑了引爆装置。”

“现场没有炸药,这些人不是恐怖分子。”

“搜救小组不会知道这一点,而且,他们可能也顾虑到所使用的芬太奴瓦斯。你知道在莫斯科戏院包围事件有使用一种芬太奴衍生物吗?”

“知道。”

“在莫斯科,那种衍生物造成一些民众死亡。而攻坚小组施用类似物质在怀有身孕的人质身上,他们不能让胎儿接触这种瓦斯太久,所以攻坚行动必须快速而干净。这是他们的说法。”

“所以,攻坚小组宣称这种致命攻击是必要的。”

“他们是这样告诉斯提尔曼副队长的,波士顿警局没有参与攻坚行动的计划或处决过程。”

嘉柏瑞转身去看灯箱上的X光片,问道:“这些片子是欧莲娜的?”

“对。”

嘉柏瑞走上前仔细看,头骨上有一个亮点,碎片布满整个颅腔。

“全都是颅腔内跳射。”

“这边这个C形不透明点是什么?”

“那是卡在头皮与头骨之间的碎片,子弹打到骨头时剥落下来的一小片铅块。”

“我们知道是哪一名攻坚小组成员朝他们头部开枪的吗?”

“就算是黑德也没有他们的名单,我们的犯罪现场侦查小组到现场处理的时候,攻坚小组可能已经在飞回华盛顿的路上,鞭长莫及。他们离开的时候,带走所有东西,包括武器和弹壳证据。他们甚至连乔瑟夫·洛克的背包也带走了,只留下尸体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