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9/12页)
他还有他自己的梗需要拔呢。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他的上司菲利克斯·沃伦佐夫的电话。菲利克斯的声音听着有点怪,但罗斯托夫没去管它。“听我说,菲利克斯,我儿子没考上数理学校。”
“我听了很难过。”沃伦佐夫说,“毕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进那所学校的。”
这不是所期望的回答。此刻,罗斯托夫注意起沃伦佐夫的声腔。“你怎么这么说?”
“我儿子考取了。”
罗斯托夫好一阵没有吱声。他事先甚至不知道菲利克斯的儿子也报了名。那孩子很机灵,但远不如弗拉基米尔聪明。随后,罗斯托夫镇静下来。“那就让我第一个恭喜你吧。”
“谢谢。”菲利克斯尴尬地说,“你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噢……是啊,我不打扰你的欢乐心情了。明天早上再说吧。”
“那好吧。再见。”
罗斯托夫挂掉电话,把话筒轻轻地放到机座上。如果某个高官或政要的儿子走后门入了学,罗斯托夫还能据理力争:什么人的档案里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他唯一不能对着干的是比他位高的克格勃的人。他对推翻这一年里的晋升奖励无能为力。
如此看来,弗拉基米尔要明年再考了。可是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的。反正到明年的这时候,他得坐上一个更高的位子,让这个世界上的沃伦佐夫们没法把他拱掉。到明年,他处理整个事情就会不一样了。他会从一开始就调来那个校长在克格勃的档案。他会弄到考生的全部名单,对可能构成威胁的任何一个人下点功夫。他要监听电话,拆看信件,发现谁在施压。
但是,他首先要进入那个权势地位。如今他意识到,他对自己生涯的洋洋自得迄今为止一直是错误的。如果他们对他这样做,他美好的幻想很快就会破灭。
看来,他为明后两年某个时刻周密策划的手段不得不提前启动了。
他坐在昏暗的客厅里,设想着第一步行动。
过了一会儿,玛利亚走了进来,一语不发地坐在了他身边。她给他用托盘端来了吃的,问他想不想看电视。他摇了摇头,把吃的推开了。过了片刻,她悄悄地去睡了。
尤里在半夜时分微醉地回来了。他走进客厅,打开了电灯。他惊奇地发现他父亲坐在那儿。他惊恐地向后退去。
罗斯托夫站起身,看着他的大儿子,想起了他自己青少年时期成长中的痛苦,那些滥发的怒气、明晰却狭窄的是非观、快速蒙羞的狭隘和迟迟不肯认错的逃避。“尤里,”他说,“我想为动手打你向你抱歉。”
尤里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罗斯托夫用一条胳膊搂住儿子宽宽的肩膀,引着他向他的卧室走去:“我们俩,你和我,都有错。”他接着说,“你母亲也有错。我不久又要出差,我要想法给你带回来一把新吉他。”
他想亲吻他的儿子,但他们已经像西方人一样害怕接吻了。他轻轻地把儿子推进卧室,关上了房门。
回到客厅之后,他想到在刚刚过去的几分钟里,他的计划已经在脑海中成型。他坐回到扶手椅中,拿出一只软铅笔和一张纸,动笔起草一篇备忘录。
致:国家安全委员会主席
自:欧洲司副司长
抄送:欧洲司司长
日期:1968年5月24日
安德罗波夫同志:
我的部门首长菲利克斯·沃伦佐夫今天不在,我觉得下述情况十分紧急,等不及他回来了。
据在卢森堡的一名特工报告,他在那里见到了以色列的行动间谍纳撒尼尔(“纳特”)·大卫·约翰森·狄克斯坦,化名爱德华(“爱德”)·罗杰斯,绰号“海盗”。
狄克斯坦1925年出生于伦敦东区的斯特普尼,是一个小店主的儿子。其父卒于1938年,其母亡于1951年。狄克斯坦于1943年加入英军,在意大利作战,晋升中士,后在莫利纳被俘。战后,他进入牛津大学研读犹太语。1948年,他尚未毕业即离校,并移民巴勒斯坦,几乎立即开始为摩萨德工作。
最初,他为犹太复国主义政权参与了盗窃及秘购武器的行动。在五十年代,他发动了对以加沙地带为基地、受埃及支持的一股巴勒斯坦自由战士的攻击,并亲自负责用饵雷炸死了该组织的指挥官阿里。在五十年代末及六十年代初,他是追杀逃亡的纳粹分子的暗杀小队的一名领导人。他指挥了1963年至1964年间对为埃及工作的德国火箭科学家的恐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