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5页)
帕齐看出博士十分平静。电动工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帕齐拨了一个号,卡洛接听了。帕齐说:“劳拉,amore(亲爱的),我马上回家。”
莱克特博士从讲台上取下书,塞进一个提包,转身对着投影器。投影器的风扇还在嗡嗡地响,灰尘在它的光柱里飞动。
“我应该让他们看看这个的,居然会忘了,难以想像。”莱克特博士投影出了另一张画:一个人赤身露体吊在宫殿的雉堞下。“你会对这幅画感兴趣的,Commendator帕齐,我来看看能不能把焦距调得更好一点。”
莱克特博士在机器上忙了一会,然后走到墙壁上的影像面前。他黑色的轮廓映在帆布上,跟被吊死的人一样大。
“这你能看清楚吗?不能放得更大了。这就是大主教咬他的地方。下面写着他的名字。”
帕齐没有靠近莱克特博士,但在接近墙壁时闻到了一种化学药品的气味,一时还以为是修缮工用的东西。
“你能辨认出这些字吗?写的是‘帕齐’,还附有一首粗野的诗。这就是你的祖先弗朗切斯科,吊在韦基奥宫外面的窗户下。”莱克特博士说。他透过光柱望着帕齐的眼睛。
“还有个相关的话题,帕齐先生,我必须向你承认,我正在认真思考着吃阁下的太太的肉。”莱克特博士一把拽下了大帆布,裹住了帕齐。帕齐在帆布里挣扎,想伸出头来,心在怦怦急跳。莱克特博士扑到他身后,用令他恐怖的力量箍住了他的脖子,把一团浸了乙醚的海绵隔着帆布捂在他脸上。
健壮的里纳尔多·帕齐拳打脚踢,可是手脚都缠在布里。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板上时,他的手还能摸到枪。帕齐努力在紧裹的帆布下把贝雷塔枪对着身后,却在落入天旋地转的黑暗时扣响扳机,打穿了自己的大腿……
小小的0.38枪在帆布下面发出的声音并不比楼下的敲击声和研磨声更大,没有人到楼上来。莱克特博士一把关上了睡莲厅的大门,上了闩。
帕齐醒来时感到恶心、憋闷,喉咙里有乙醚味,胸口沉甸甸的。
他发现自己还在睡莲厅里,却已不能动弹。里纳尔多·帕齐被帆布和绳子捆紧了,站得直挺挺、硬邦邦的,像座落地式大摆钟,还被皮带捆在工人用来搬运演讲台的手推车上,嘴上贴了胶纸。为了止血,他大腿的枪伤处扎了压力绷带。
莱克特博士靠在布道台上望着他时想起了自己。在疯人院,人家用手推车搬动他时也就是这个样子。
“帕齐先生,你听得见我的话吗?只要还能够,就深呼吸几次,让脑袋清醒清醒。”
说话时莱克特博士的手还忙碌着。他已经把一架地板磨光机拖到了屋里,正在它粗大的橘红色电线的插头端打着绞索套。他挽着那传统的十三个节时橡胶外皮的电线吱吱地响着。
他拽了拽,完成了绞索套,把它放在布道台上,插头翘在绞索套外。
帕齐的枪、束缚胶带、衣兜里的东西和提包都放在演讲台上。
莱克特博士在帕齐的文件里搜索着,把警方的文件,包括他的permesso di soggiorno(暂住许可证),工作许可证,他新面孔的照片和底片,都塞进了自己的衬衫口袋。
这是莱克特博士借给帕齐太太的乐谱。他现在拿起乐谱敲敲自己的牙,鼻孔张开了,深深地吸着气,把脸逼到了帕齐的脸面前。“劳拉,如果我能叫她劳拉的话,在夜间使用的一定是一种很美妙的护手霜,先生,美妙,起初凉,后来热,”他说,“是橘子花香味。劳拉,l'orange(橘子花香味),唔……我一天没有吃饭了,实际上,肝和肾脏都可以立刻成为晚餐——今天晚上——剩下的肉在这种凉爽天气里可以晾上一个礼拜。我没有看天气预报,你看了没有?你那意思我估计是‘没有’。
“如果你告诉我我要知道的东西,Commendatore,我可以不吃饭就走,很方便的。帕齐太太可以完好无损。我先问你问题,然后再决定。你知道你可以相信我,虽然我估计你有自知之明,觉得信任人是很困难的。
“我在戏院就已看出你认出了我,Commendatore。我向你太太的手弯下身子时你没有尿裤子吧?可是你没有让警察来抓我,那就说明你把我卖掉了。是卖给梅森·韦尔热的吧?要是我说对了就眨巴两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