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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获准了。”史达琳说,“我以前就提问过他。”

“规矩你知道吗?不要越过界线。”

“那肯定。”

房间里唯一的彩色是那个警察用的交通路障,那是个用鲜亮的桔黄色漆成条形状的拒马木障,装配有圆形的黄色闪光标,闪光标这时是关着的。路障立在磨得光溜溜的地板上,距囚室的门五英尺。近旁的一个衣帽架上挂着医生的东西——那个曲棍球面罩和一样史达琳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一件形状似绞刑架的堪萨斯背心。背心由厚厚的皮革制成,腰部是两把U形腕锁,背部有搭扣,它也许是世界上最最保险牢靠的约束衣了。面罩和这件后领子挂在衣帽钩上的黑色背心,与白色的墙形成鲜明对比,使人不安。

史达琳走近囚室时看到了莱克特医生。他正坐在一张拴死在地板上的小桌边看书。他背对着门。他有几本书,还有就是她在巴尔的摩给他的那份野牛比尔现在的档案。桌子的腿上用链条拴着一台盒式小放音机。在精神病医院之外的地方看到他有多怪!

史达琳小的时候就见到过这类囚室。它们还是本世纪初由圣路易斯的一家公司预制装配起来的,还从没有人造得比他们更好——用回火钢搭出一个笼子,任何房间一下子就可变成一间囚室。地板是薄片钢,铺设在钢条上;由冷锻钢条搭成的墙和平顶完完全全排满了整个儿房间。没有窗户。病房呈白色,一尘不染,被照得通体光明。马桶前面立着一面轻而薄的纸质屏风。

这些白色的钢条一棱棱地凸起在墙上。莱克特医生的脑袋乌黑油亮。

他是墓地里的一只貂。他活在胸腔的深处,心中已满是枯叶。

她眨眨眼赶快将这念头抛开。

“早上好,克拉丽丝。”他说,身子并没有转过来。他看完正在看的一页书,做上记号,然后再转过椅子把脸对着她,前臂靠着椅背,下巴又搁在前臂上。“大仲马告诉我们,秋天里炖清汤,加只乌鸦进去,原汁的色和味会大大改善,因为那时的乌鸦靠吃桧属植物的浆果长得很肥。汤里放只乌鸦进去你觉得怎么样,克拉丽丝?”

“我想就在你得到窗户可以看到风景之前,你的这些画儿,就是你原来病房的那些玩意儿,你可能还是想要的吧。”

“想得真周到!你和杰克·克劳福德被撂出这案子,奇尔顿医生高兴得如同发狂。还是他们又派你来最后再甜言蜜语地哄我一次?”

负责监视是否有自杀行为的那位警官逛回去同桌子边的彭布利警官说话了。史达琳希望她说话他们听不到。

“不是他们派我来的,我自己就这么来了。”

“人家要说我们在恋爱了。你不想问比利·鲁宾的事儿吗,克拉丽丝?”

“莱克特大夫,对于你告诉马丁参议员的情况我倒没有任何怀疑的意思,可你是否主张我还是根据你的意见继续——”

“‘怀疑’——说得好。我根本就不会主张你做什么。你想糊弄我,克拉丽丝。你觉得我是在和这些人闹着玩儿吗?”

“我觉得你当时跟我说的是实话。”

“可惜你想糊弄我,是不是?”莱克特医生的脸向手臂后面沉去,一直到只能见着他的两只眼睛。“可惜凯瑟琳·马丁再也不会看到太阳了。太阳是一团火,她信仰的神已葬身其中,克拉丽丝。”

“可惜你现在只得卑贱地迎合他人,可能的话就舔几滴眼泪吃吃。”史达琳说,“很遗憾我们没有能够把我们当时谈的东西谈完。你那有关成虫的思想,那成虫的构造,有一种……雅致的美,很难让人丢得下。现在是像一座倒塌的建筑,只剩半个拱门立在那儿了。”

“半个拱门是立不住的。克拉丽丝,说到拱门,他们还会让你当最下等的警察去踏步巡逻吗?27他们有没有把你的徽章收回去?”

“没有。”

“你茄克下面那是什么?巡夜人的考勤钟?就像你爸的那只?”

“不,这是快速装弹器。”

“这么说你是带着武器四处走?”

“是的。”

“那你的茄克应该做大些。你自己也做衣服吗?”

“也做。”

“这件服装是你做的吗?”

“不是。莱克特大夫,什么事情你都能观察出来,你不可能同这个‘比利·鲁宾’谈得很投机,结果却对他了解就这么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