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4/10页)

李红棠哽咽地说:“你为甚么要这样做?”

上官文庆没有说话,只是朝她微笑。

李红棠说:“你这样很危险的,你要出了甚么麻烦,你妈姆会哭死的,她是那么的疼你。”

上官文庆把手中的松枝递给她:“你拿着,你在这里坐着,千万不要离开,我去去就来!”

李红棠紧张了:“你要到哪里去?”

上官文庆微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抛下你的,我想,今天晚上我们是没有办法走出去了,只有等天亮了再作打算。我去找些干柴过来,生一堆火,这样我们就不会冻死,森林里如果有野兽,它们看到火光,就不敢过来了。有时,我一个人寂寞难熬,就到山上去过夜,就是这样做的。”

李红棠说:“我和你一起去!”

上官文庆说:“不用你去,你给我好好在这里坐着,我是男人,胆子比较大,这样比较安全,你千万不要动,否则我回来找不到你就麻烦了!”

她听从了这个侏儒男人的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上官文庆一次一次地往还,巨大的松树下渐渐地堆起了一坐干柴的小山。他生了一堆火,不时地往火堆里添着干柴。火光照亮了他们的脸。上官文庆的脸上还是挂着微笑,好像那微笑是刻上去的,永远不会消失。李红棠苍白的脸被火光映得通红,她的眸子波光粼粼。上官文庆在火堆边铺上了一些干草,对她说:“红棠,你累了,睡吧,我守着你。”

李红棠说:“这——”

上官文庆说:“你放心睡吧,不会有事的,等天亮后,我们就出去。”

李红棠说:“你呢?”

上官文庆说:“我看着火,火灭了会冻死人的。你就安心睡吧,不要管我了,你忘了,我是唐镇的活神仙哪,鬼见了我也要怕三分,我三天三夜不困觉也没事的,快睡吧,红棠。”

李红棠期期艾艾地躺在了干草上面。

受过惊吓和一天劳累的李红棠很快地在松软的干草上面沉睡过去,温暖的火和上官文庆给了她巨大的安全感,在这个夜晚,上官文庆是她最值得信任的人,就是在这个晚上死在上官文庆的手中,也心甘情愿。

柴火燃烧发出的噼噼叭叭的声响,李红棠在睡梦中不停地呼唤:“妈姆,妈姆——”

森林深处仿佛有许许多多鬼魅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他其实也胆战心惊。

他坐在了李红棠的身边,伸出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她摊开的手掌上,感觉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李红棠的体温给了他力量和勇气。上官文庆凝视着李红棠憔悴的脸,喃喃地说:“红棠,难为你了——”

他看到了李红棠头上的白发,嘴唇颤抖着,眼睛湿了。

他这种痛楚的表情,常人根本是见不到的。

在唐镇人眼睛里,上官文庆永远是个快乐的小侏儒。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轻轻地盖在了李红棠起伏的胸脯上。

……

天蒙蒙亮的时候,上官文庆听到了清脆如玉的鸟鸣。他往火堆里添上一些干柴,从李红棠的身边离开,走到火堆的另一边,胡乱地躺下。他也困了,困得不行了,该睡一会了。

李红棠醒来时,看到燃烧的温暖的火,还有火堆另一边呼呼沉睡的上官文庆……她手中拿着上官文庆的那件小衣服,百感交集!

当阳光从树缝里漏下来时,她还不能断定自己和上官文庆是否则安全了,毒瘴弥漫的黑森林还是令人恐惧。

又一天过去了,李红棠和上官文庆还是没有回到唐镇,朱月娘在家里不停地哭泣,眼睛都快哭瞎了,她的两个女婿还在四处不停地寻找,两个女儿陪在她身边,安慰着她。

冬子的烧竟然还没有退。王海花和阿宝他们万分焦虑。郑老郎中也束手无策。这样下去,冬子就是不死,也会烧成痴呆。李慈林也烦燥不安,认为儿子一定是碰到鬼了。

李慈林请来了唐镇的王巫婆,到家里驱鬼。王巫婆披头散发地拿着桃木剑在他家里楼上楼下不停地作法,结果还是没有用,冬子照样躺在眠床上昏迷不醒,身体烧得像炭火一般。

入夜,李慈林早早地回到了家,让王海花回去,自己守在儿子的身边。李慈林端详着昏迷中的儿子,担心他会夭亡,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心如刀割,痛苦万分:“细崽,爹对不住你哪!”此时,他的铁石般的心变得柔软。冬子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希望,如果冬子就此夭亡,他做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