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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在这里度过了一个足以活埋记忆的夜晚?
倚着门框,雪白的手臂无力地垂着,一双忧郁的眼睛睁得很大,黑幽幽的瞳仁里闪烁着深蓝色的光芒。她呆呆地看着客房的一切:心灵的波动让视觉也纷乱起来,犹如一台调不出任何频道的电视机,画面全是雪花……缈以为自己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因为创伤的部位再一次受到打击,或者看到触目惊心的提示物,猝然回忆起一切。直到现在她才知道,那全都是假的,是无聊的演绎,真实的情形不是这样的,而是因为一个时间,一处地点,一种情状,一段思绪,许多以为永远遗忘的东西,会渐渐地释放出来。视觉的雪花有如她曾经拼接过的钢化玻璃,成千上万个碎片在熙熙攘攘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开始了痛苦而艰涩的重组……
缈看到了自己——
灯光昏暗的房间里,缈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重的被子,鼻翼略微急促地一张一翕,平时雪白的脸蛋泛着一丝潮红,嘴唇干裂得起了皮,显然是在发烧。
有两个人走到了床边,俯下身子看着她,一个是蒙健一,一个是蒙如虎,两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淫荡而贪婪的笑。
猛地,蒙如虎捂住了缈的嘴!
蒙健一一把掀开缈的被角,肥胖的身体压到了她的身上,臭烘烘的嘴巴贴近了她的面庞!缈惊醒了,奋力地挣扎着。她曾经两次获得市局散打比赛女子组的冠军,她曾经亲手抓获过最凶狠的歹徒,但是此时此刻,因为发烧而虚弱至极的身体使不上半点力气,最终被那两个禽兽控制了肢体……但她还是在拼死地挣扎,像一条刚刚被钓上岸的鱼!她的眼里全都是泪水,犹如铁钩穿过鱼鳃流出的血,喊不出话的嘴巴里发出悲戚的呜呜声!
当感觉到下半身的衣物被扒下的时候,她绝望了,她还剩一个办法……
舌根部的血管十分丰富,咬舌后会大量出血,加上剧痛的缘故,大量的出血及口腔分泌物会被吸入气管造成呛咳,最终因机械性窒息或创伤性昏迷导致死亡。
法医学教材上的内容,竟成为她作最后反抗的凭借。
她用牙齿咬住舌头,同时撑圆了双眼。她要在视网膜上留下这两个人的影像,即便她死了,也要用冤魂绞缠住他们,世世代代!
牙齿只要再一用力——
突然,身上那邪恶的负重消失了。
是李家良?
老人冲进了房间,一把将蒙健一从床上薅到了地上,旁边的蒙如虎一愣,缈趁机用膝盖狠狠地撞向他的下体。
嗷的一声惨叫。
蒙如虎也翻滚下了床。
缈坐起来,后背靠着床板,把所有能掩盖身体的东西都搂了过来,用被子和枕头堆成一个堡垒。她拽过长裤,手伸进裤兜,拇指轻轻一用力,手机的后盖被卸了下来,这个边缘超薄的铁片,在自卫中绝对不逊于一把刀子。只要那两个禽兽敢再次扑上来,她保证可以在半秒的时间里,让他们的颈部动脉像高压水龙头一样喷出鲜血!
蒙健一站起身,恶狠狠地将李家良搡到墙上,指着他破口大骂。李家良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嘴角倔强地向下撇着。
蒙如虎捂着下身,咬牙切齿地瞪着缈,但是,很显然,缈的双眼中放射出的凶光震慑住了他,使得他犹豫着不敢再往前走上一步。
这时,那个名叫焦艳的女秘书冲了进来,扯着蒙健一头上仅存的头发连踢带打,骂他“臭不要脸的老色鬼”“什么野花都采的老畜生”,眼角时不时用目光向缈飞上一刀。缈却不理会她。蒙健一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蒙如虎跟在后面,出门的时候对着缈伸了一下舌头,舌头无耻地打了一个卷。
李家良靠在墙上,雪白的头发微微颤抖着,像一座即将雪崩的冰山。缈很想对他说一声谢谢,还没来得及张嘴,老人就走出了这间屋子,只留下一句话:“姑娘,你睡吧,我把门给你关上。你放心,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再走进这间屋子。”
惊魂未定。
缈还在发烧,眼睛里放射出炽热的红光,刚刚在殊死的搏斗中碎裂的眼神,渐渐凝结成了一个念头,这念头像脑血管破裂出的一滴血,鲜红,鲜红,漫过了她的整个大脑:
“畜生!畜生!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