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马克(第4/6页)

“别担心。我来劝她。我很会说服人,你知道的。尤其是涉及怎样对你才是最好的时候,我的朋友。”

当晚回家时,我发现卡拉在我的客厅,喝着在开普敦大学送别会上杰夫送我的美蕾红酒,看着我的电视。

她上下打量着我,仿佛我才是闯入的不速之客。“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她说。

“斯蒂芬在哪儿?”

她看着我手里握着的东西。“你为什么不把它放下来,清理一下自己。”

我穿过厨房,打开电水壶的开关,把包裹放进储藏室的箱子里,然后来到浴室,清洗了双手和胳膊。在我们的卧室里,我把衬衫扔进篮子,换上了一件干净的T恤,然后想去客厅卡拉那里。可我刚迈进走廊,就看到斯蒂芬小心翼翼地倒退出海登的房间。她转身看见我时吓了一跳。那一刻,她毫无准备,面色苍白,双目圆睁,紧接着她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唤着我一起来到了厨房。

她双臂交叉在胸前,站在离我三米远的地方——这间屋子范围内最远的距离。“你去哪儿了?”

“谁叫她过来的?”我低声问道。

“当然是不请自来。”她都懒得去降低声音说话。“你去哪儿了?”

“心理医生那里。堵车太严重了。”

我能看出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回应,不去怪罪我,在卡拉在场时不去挑起任何事端,可她还是忍不住去看墙上的时钟。已经九点多了。

“海登还好吧?”我问,试着让她消消气。

“天哪,马克。不,她不好。她非常不安。根本睡不踏实,我想她又病了。”

今天我不止一次担心斯蒂芬会让海登生病,或者至少她的紧张会对她造成负面影响。

“听着,斯蒂芬,”我说,这时卡拉从客厅走过来,站在厨房门口,“也许你一个人在房子里待太久了。我们可以把海登送去日托。或许我们该考虑为你找一份工作了。”

两天后当玛丽斯——那个巫师将近中午时咯咯作响地来到我们家时,我的心情并不好。确实是咯咯作响——她戴着珠子穿成的手串和摇摆的项链,在路边锁上了她那辆起亚,她横穿马路过来时,背的布兜从肩膀垂下,鼓槌在鼓面上时不时地敲击着,没有理会那几个靠在隔壁墙边的醉醺醺的流浪汉的叫喊。

我在窗前观看着她打开大门,停了下来。她放下兜子和鼓,冲房子皱着眉头。头戴穿着珠子的头巾,身穿长裙的她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也许将近五十岁了——身材矮胖,暗淡无光的乱蓬蓬的灰白色头发用头饰拢在后面。她似乎闻了一分钟的空气,轻轻地摇晃着双腿,好像站在轻柔的海浪上一样,随后她捡起鼓和兜子,转身回到大门口,在那儿停下来,犹豫着。

我帮她做了选择。既然她来了,就没有理由离开,不是吗?我打开房门喊道:“嘿!玛丽斯吗?”我实在没法开口叫她“加油坦比”。

她看着我,用看房子一样犹豫的眼神扫视着我。

“一切都还顺利吗?”我迈出门廊朝她走去。“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不用。”她说。

“你要进来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在我身后,低声咕哝着什么——我听不出来是荷兰语、科萨[50]语还是精灵语。我把她请进屋子,她随手关上门,好像她才是为做这次买卖而感到丢脸的人。她把随身物品放在门厅,双手叉腰,眼睛在入口搜寻着。

“你的妻子和孩子都不在,是吗?”

“是的。”我说。这是我和斯蒂芬最近达成的一个少见的共识:海登不需要卷入这件事。

“很好,”她说,“小孩最好不要在这儿。”我瞬间陷入了一种正常的感觉。我在YouTube上看了卡拉推荐的纪录片,除了一位人类学教授给出的合理评论外——卡拉那些关于哲学和治疗体系的、让人将信将疑的观点就是从那儿得来的——没有任何内容讲了那些郊区的巫师是如何产生自信的。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场愚蠢的表演,年迈的嬉皮士放任他们对激烈的情绪和号叫的需求,在他们中产阶级的措辞中穿插着“呃!你!不!”这些他们歇班时喝着茶、从《夫人和夏娃》[51]里学到的感叹词。当然,那些为他们培训的乡下长者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样赚钱很容易。何乐而不为呢?片中有一位巫师曾经是利物浦的一名邮递员,他那些英镑一定给他师父的村子带来了不少收益。还有一位来自桑顿的素食主义巫师,她让她的师父为她杀鸡宰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