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家破人亡(第2/3页)

有时候,我看着躺在襁褓里的尚远秋,会隐然产生一种错觉,在我看来,他根本不是一个初生的婴儿,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人,就因为经历的太多了,心境才会那么平静,可以一天什么都不做,躺在那里静思。

只不过,每次目睹到他的眼睛时,都会看见他双眼之中那种冰冷,这种冰冷让人不寒而栗,很不舒服。

又过了两个来月,到了隆冬,天寒地冻,除了那些迫于生计而到处奔波的人,剩下的但凡能不出门,都躲在家里猫冬。以往的这个季节,尚府总要施舍几次饭食,但是进入隆冬,尚远秋焦头烂额,这些杂事就没心去做了。

政局的变化引发了连串的反应,尚汉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河南紧邻河北山东,义和拳跟洋人斗的时候,境内的一些山匪流寇也借势作乱,所以这一次是整治的重点,整个河南,抚道州县,几乎全部更换了官员,为了迎逢上意,所有到任的官员都在不遗余力的捉拿义和拳残余的势力。

尚汉很紧张,悄悄到衙门里找人打听,但是他用银子喂饱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从官员到下面的刀笔吏,都是生面孔。

在这种情况下,尚汉开始暗中转移浮财,遣散家人,但还是慢了一步,府里的家产尚未转走一半,衙门就下了票子,索拿尚汉,封府抄家。

事情来的太快也太猛,尚汉是主犯,绝对逃不掉,我不想这个时候出头去招惹那么多麻烦,在抄家之前隐匿起来。家被抄了,鸡飞狗跳,家里的下人仆役也走的走抓的抓,偌大的尚府,转眼之间就变成死地。

我只惦记着尚远秋,但是暗地里查了查,事情就很蹊跷,尚府被抄的时候,所有人都被堵在府里出不去,该抓的一个都没跑掉,可是唯独那个还在襁褓里的尚远秋,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的去向,也没人说的清楚,这个小孩儿是怎么不见的。

到了这一刻,望着空荡荡的尚府,我心里才渐渐的意识到,尚远秋这个人的出现,可能也是一种定数,是法则里的一环,我不可能改变。

尚远秋不见了,我在这个时空里逗留,已经失去了意义,我只是个局外人,是一个旁观者,不过这么多天相处下来,我真的能察觉到,尚汉这个人并不坏,他会做一些在世人看来违法不当的勾当,但他不欺凌弱小,不仗势欺人,有着一个江湖人基本的本性和素养,在这个礼乐崩坏的末年乱世中,已经相当难能可贵了。在尚府居住的这段时间,尚汉以礼相待,对我很是客气,念着这点情分,在临走之前,我就决定帮他一把。

我在外面打听,因为还是不想把事情做的太张扬,能悄悄私下处理是最好的。不过情况不妙,新任的河南巡抚,跟上任巡抚是政敌,水火不容,他一上任,立即严令下属州县,全力搜集老巡抚的失察贪赃证据,在强压之下,下面做事的官连钱都不敢收了,很难得的“秉公办事”。尚汉被抓之后,亲朋好友里面总有几个墙头草,把尚汉的底子给露了出去。

尚汉勾结十三寨山匪,这本来是人尽皆知的事,只不过没人追究,放在平时,刮一阵风也就过去,但在非常时期,这就是要命的罪证。树倒猢狲散,尚汉失事,那些经常往来的朋友就不见了,有的怕事,有的想救他,却有心无力。

事到如今,再没有别的办法。我打听到了尚汉被关押的具体地点,决定破牢救人。

想把死囚从大牢中解救出来,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我摸清了情况之后,直接闯破大牢,把关在里面的尚汉救出。

尚集营是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可以一走了之,但尚汉不行。我帮尚汉除了脚镣,在尚集营二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沟藏身。朱雀豪门,地牢死囚,短短十多天,尚汉像是做了一场大梦。他很感激,庆幸当初和我结了一个善缘。

“家业没了,你还活着,这就是大幸,这边是不能呆了,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

“天下何处不能安身,当年在云贵还结交过几个朋友,如今落魄了,去那边躲避一时就是。”尚汉倒是蛮洒脱,家里浮财被查抄的一干二净,开封洛阳那十几个铺面也被籍没,他并没有怨天尤人,但是安顿下来之后,就问我,他儿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