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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4日星期六,日出之时,我们就出发了,或者说在一月末这样一个日子里,冷风不住地吹着,天色十分灰暗,四周笼罩着雾气,还飘着雪花,我们只是估摸着这个时候是日出之时而已。我们三个谁也没有汽车,所以理查只好从他一个叫迪克・萨默斯的朋友那里借了辆车。那是一辆沃克斯豪尔牌汽车,在我的印象里,这款车大约长30英尺,共有三排座椅,有充足的空间让乘客摆放双腿,而且轮子几乎到我的胸口这么高。(理查告诉我们说有这么一件稍具讽刺意味的事儿,不到两年前,迪克・萨默斯就是开着这辆沃克斯豪尔汽车进行了第一次汽车双向穿越湖区威利诺斯山口和哈德诺特山口的探险,那是一条颠簸石路,汽车难以通行,且理查说这条路只比羊肠小径宽一点点。我说我怎么没发现这事儿有什么讽刺的,结果理查点燃了烟斗,道:“这倒是。我忘了说了,萨默斯开车探险的时候,桑迪・欧文就坐在第三排座椅上,而与他坐在一起的,是两位漂亮姑娘。”)
刚一离开萨默斯的车库,我们就意识到,这辆巨大的沃克斯豪尔汽车更适合夏季穿越高地山口的探险,而不宜在冬日里驾驶。这是一辆敞篷汽车,英国人管这车叫折篷汽车或无篷汽车,我们三个只花了三十分钟,骂骂咧咧的,还弄伤了手指,才把无比复杂的篷顶打开,锁好,然后又用了半个小时把柔软的侧窗和后窗玻璃扣好,“咔哒”一声关上,尽管如此,一把车驶上伦敦的街道,朝着东北方向出城,我们就意识到,这辆破车的上层部分有很多裂口,还不如一个便宜的漏勺呢。把这辆巨型汽车开上街还不到十分钟,雪花就迎面扑来,雪堆积在车子的木底板上,我们的脚上,我们的腿上也落满了雪。
“我们得开多长时间才能到?”理查问坐在驾驶座上的让-克洛德。J.C.一直都没有公布我们的目的地在何方,理查为此格外恼火。(这并不是说这些日子他没事给自己找气受;为了我们这次有限的小型“搜寻探险”,他一直在做大量的后勤工作,忙得他没时间睡觉,也没工夫吃饭,更别提放松放松或者锻炼了,而且很显然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我听说,在风和日丽的夏天,开车的话,将近六个小时就能到。”让-克洛德用两只戴着羊毛手套的手紧紧握着巨大的方向盘,一边高兴地说,一边把唇边的雪吹开,“今天需要的时间没准儿长一点儿。”
“十个小时?”理查咆哮道,边试着点燃他的烟斗。这可不太容易,他总共戴了三层手套,最里面是新买的露指手套,第二层新买的羊毛连指手套,第三层则是沙克尔顿布料做成的连指手套。我们起码是穿着去南极的衣服开始了此次汽车郊游。
“如果运气好,我们十二个小时能到,”让-克洛德开心地大声说,“休息一下吧,像你说的那样,放松,放松。”
想好好休息纯属妄想,原因有两个:首先,在奔驰过程中,这辆沃克斯豪尔汽车只有一个理论上的加热器,尽管那东西吹出来的都是冷风,我们三个人还是都冲着这个加热器前倾身体,挤作一团。而我呢,则是从第二排座椅上向前靠;其次,让-克洛德根本不习惯开任何汽车,在英国尤甚,更要命的是他还总弄错应该拐弯的方向,如此一来,这趟冰雪上的汽车旅程简直堪称惊心动魄。
雪越下越大。我们继续朝着西北方向驶去,而唯一鲁莽到敢在这种鬼天气上路的汽车就只有卡车了。我们一路经过了赫默尔亨普斯特德,考文垂,然后是黑烟缭绕的伯明翰市,随后朝着什鲁斯伯里驶去。
“我们现在正开往威尔士北部。”在到达什鲁斯伯里前,理查叹口气说。不知怎的,他说“威尔士”这几个字的韵律仿佛是在说“地狱”。
宽阔的第三排座椅以及我所坐的第二排座位的一半空间都放着几个又大又沉的背包,J.C.在我们的帮助下才能把它们搬上车。这些袋子太沉了。我们一会儿转左,一会儿转右,晕头转向地想在这条被冰雪覆盖的路上再次呈直线行驶,而袋子里则传出一阵阵钢铁撞击的铿锵声,还有沉重的金属发出的砰砰声,我猜那些袋子里肯定装了很多装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