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9页)
“不是的,谢赫,我是埃塞俄比亚人。”
“那个国家大多数人都是卡菲勒。你是基督徒?”
“感谢宽厚仁慈的安拉,不,不是的,谢赫,我不是基督徒。我是奥加登[45]人,跨过索马里边界就是。”
有着琥珀色眼睛的那张脸点了点头,认可他的话。
“那你为什么来索马里?”
“我们村子里都在传,埃塞俄比亚的军队征兵官就要来了,要抓壮丁去参军,入侵索马里。于是我就逃了,来到这里,和信奉安拉的兄弟们一起。”
“你是昨天晚上从基斯马尤来到马尔卡的?”
“是的。”
“为什么?”
“我在找工作,谢赫。我在码头有份理货员的工作。不过我想在马尔卡再找份更好些的。”
“那你怎么会有这些文件的?”
奥珀尔讲了他之前说过的故事。为了躲避白天的炎热和沙暴,他骑了一晚上摩托车。他发现自己的汽油不太多了,就停下来用自己准备的油罐加油。那是在一座干涸河谷之上的水泥桥上,完全是碰巧。
他听到一丝微弱的叫声。起初他以为是风从附近生长的高大树冠上掠过的声音。然后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看来声音是从桥下传来的。
他从河岸上爬下去,进入河谷,发现一辆皮卡,完全摔毁了。看起来是从桥上掉下来,一头扎进了河岸。开车的是个男人,伤得很严重。
“我想帮他来着,谢赫,但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的摩托车载不了两个人,我也没法把他弄上河岸。我把他拖出驾驶室,怕万一卡车起火。可是他已经快死了,印沙安拉。”
那个快死的人求奥珀尔把自己身上的挎包送去马尔卡。那人描述了一下院子的情况:靠近街上的市场,从意大利人建的那些建筑一直向前,有扇对开带门闩的木制大门。
“他死的时候,我扶着他,谢赫,但我没法救他。”
披着长袍的人想了想他说的话,然后转过去看挎包里的那些文件。
“你打开过挎包吗?”
“没有,谢赫,那和我无关。”
琥珀色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
“包里还有钱。也许我们碰上了一个诚实的人。贾玛,你怎么看?”
索马里人哂笑着。传教士冲那些巴基斯坦人说了一通乌尔都语。他们抓着奥珀尔走上前。
“我的人会回到那个地方。车子的残骸和我手下人的尸首肯定还在那,他们会检查的。如果你说谎,你肯定会希望你从来没有来过这儿。这期间,你就待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奥珀尔又被关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院子里那间破窝棚。机灵的人晚上肯定能从那里逃跑。他被带去了地下室。里面一片漆黑,地面是沙质的。他被锁在里面两天一夜,只给了他一塑料瓶水。奥珀尔慢慢呷着喝,喝得很省。放他出来,在上台阶的时候,百叶窗里射出来的阳光刺得他眼睛都眯了起来。他使劲眨着眼,随后又被带去了传教士那儿。
披着长袍的人右手拿着个什么东西,在手指上转来转去。琥珀色的眼睛转向了囚犯,盯住了惶恐不安的奥珀尔。
“看来你是对的,我的小朋友,”他用阿拉伯语说道,“我的手下确实开车撞上了河谷的堤岸,死在那儿了。原因是……”他伸出手,手指上捏着那个东西,“这个钉子。我的人在轮胎上发现了它。你说的是真的。”
他站起身,穿过房间走过来,站在年轻的埃塞俄比亚人面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说阿拉伯语的?”
“我自己业余学的,先生。我想看《古兰经》更容易些,也希望能读得更明白。”
“还会其他语言吗?”
“会一点点英语,先生。”
“你怎么会的那个?”
“我们村子边上有个学校。是个英国的传教士办的。”
传教士忽然不说话了,阴森可怖。
“异教徒。卡菲勒。那你从他那儿也学得亲西方了吧?”
“没有,先生。恰恰相反,这让我明白了几个世纪以来他们给我们所造成的苦难,我恨他们。他教会了我去学习我们的先知穆罕默德所说的话和生活,愿他安息。”
传教士想了想,脸上终于浮现出微笑。
“这就是说,我们碰上了一个年轻人,”他显然是对他的索马里秘书说的,“他很诚实,不窃取钱物;非常有同情心,去完成一个将死之人的遗愿;而且希望只侍奉先知。他会说索马里语、阿拉伯语,还会说点英语。你觉得怎么样,贾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