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兵(第3/30页)
气管,气管必须畅通。气管如果被血液和黏液阻塞,就会使病人窒息,致死的速度几乎与被子弹击中一样快。急救员用一只小吸泵吸出少量黏液,差不多是一个吸烟者体内会有的量,不过没什么血。气管畅通后,呼吸还是较浅,但足以维持生命。安全起见,急救员把与氧气袋连接的一只氧气面罩盖在了肿胀的脸上。快速的肿胀使他忧虑,这种迹象他知道得太清楚了。
脉搏检查:正常,但非常快,这是颅脑可能损伤了的另一种迹象。人脑的意识状态按格拉斯哥昏迷指数来说,最高为十五。完全清醒、意识清晰时是十五比十五。指数表明,伤员现在的昏迷指数是十一比十五,而且在不断下降。数字三是重度昏迷,再下降,就是死亡。
“去皇家伦敦医院,”他高声喊道,盖过了救护车的警报声,“急诊室,还有神经外科。”
司机点点头。其他轿车和卡车都已经靠边停下了车,于是他闯红灯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然后转向白教堂疾驶而去。位于白教堂路上的皇家伦敦医院有一个设施先进的神经外科。离救护车位置较近的那家医院没有神经外科,不过,如果需要神经外科治疗,多开几分钟路程很有必要。
司机与控制中心通话,报出他在南托特纳姆的确切位置以及预计抵达皇家伦敦医院的时间,要求急诊室的抢救小组做好准备。
坐在救护车里的急救员是对的。头部重伤可能会出现的症状之一,尤其是在遭到袭击之后,是整个脸部和头部的软组织会迅速隆起,变成一张面目模糊、巨大而又肿胀的滴水嘴兽[27]的脸。这个伤员还躺在人行道上时,面孔就已经开始发肿;当救护车驶入皇家伦敦医院的急诊室停车道时,他的脸已经肿得像一只足球了。救护车后门被迅速打开,担架放下来,传到了抢救小组的手中。医学顾问卡尔・贝特曼先生手下有三位医生:一位麻醉师,两位初级医生;另外还有三名护士。
他们围住担架,把伤员(仍躺在担架上)转移到他们自己的担架车上推走了。
“担架要还给我。”急救员喊道,但没人理他。他不得不第二天再来取回担架。警察也跳下车来。
“我应该去哪里?”他问道。
“去那里,”急救员说,“但别挡路。”
警员顺从地点点头,从旋转门进去了。他仍想着能从伤员这里得到口供,但他唯一听到的话来自一位高级护士。
“坐在这里,”她说,“别碍事。”
不到半个小时,天堂路已是人声鼎沸。在当地被称为“多佛尔监狱”的多佛尔街警署派来一位穿制服的督察负责侦查工作。案发现场的街道两头已经被条纹带隔离开来,十几名警察在那里忙碌,集中查访沿街的商店及其上面的六层公寓。案发现场对面的公寓楼尤其受重视,因为如果从那里朝下看,也许能看到犯罪的全过程,但这工作收效甚微。老百姓的反应从真诚的抱歉到断然否认和勃然大怒。挨家挨户敲门查询的工作还在继续。
那位督察很快便致电刑事调查局的同级警官,因为这显然是侦缉人员的工作了。在“多佛尔监狱”,正在食堂里悠闲地喝茶饮酒的杰克・伯恩斯侦缉督察被艾伦・帕菲特侦缉警司叫去,艾伦要求他接手天堂路的抢劫案。杰克声称正在处理一系列窃车案和一件交通肇事逃逸案,而且第二天上午要去法院。他的申诉没有成功。人手紧张,没有办法。八月,讨厌的度假月份,他很不高兴地离开了。
他与搭档卢克・斯金纳侦缉警长差不多和警方搜查顾问同时抵达现场。警方搜查顾问团队从事的是一份极不愉快的工作。他们身穿厚厚的连体工作服,戴着防护手套,任务是在犯罪现场寻找线索。但线索通常不是马上就能找到的,所以工作程序是搜集、装袋,之后再去分拣、辨认。这工作又脏又累,还得手脚并用,在一些令人讨厌的场所爬着进行。青林园就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地方。
“他们偷走了一只钱包,杰克,”已经与帕特尔先生谈过话的那位督察说,“而且其中一名袭击者的鼻子被打破了。他逃跑时,撩起T恤衫用下摆捂住了脸。也许有血洒到了地上。”
伯恩斯点点头。警方搜查顾问们手脚并用地在发臭的水门汀路面上寻找物证,穿制服的警察们则努力在找其他的目击证人。这时,杰克・伯恩斯走进了维吉・帕特尔先生的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