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作证词(第5/13页)

“是谁发现的?”汉利问。

工头走上前来:“汤米用镐头在壁炉腔那儿干活。他清掉了几块砖,这样抡镐头更顺手些。他看到这个,就向我报告了。”

汉利一眼就找出了那名目击证人。

“那么,是在地板下面发现的吗?”汉利问道。

“不。这里整个住宅区都是建在沼泽地上面的,屋子里是水泥地。”

“那么是在哪里?”

工头弯下腰,指向壁炉的残余部分:“从客厅里看过来,壁炉好像是与墙壁齐平的,但其实不是。这壁炉原本是从房墙里突出来的,后来,有人在烟囱突出部位和房间尽头之间砌了一道简易的砖墙,一直通到天花板,形成一个十二英寸深的夹层。为了对称,壁炉的另一边也砌了一道墙,但那一边是空的。尸体就在假墙与屋墙的夹层里。为了掩饰,这个房间还重新贴过墙纸。你看,烟囱的突出部位与假墙用了同样的墙纸。”

汉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几片破碎的墙纸都带着相同的霉斑,不但依附着壁炉架上方的壁炉腔正面,也贴满了砖墙,包括掩盖了尸体的那部分。这是一种老旧的墙纸,上面印有玫瑰花蕾的图案,但在壁炉旁边,在房屋原先的墙壁上,一层年代更加久远的肮脏条纹图案墙纸也依稀可辨。

汉利站起身来。“好吧,”他说,“你们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你最好把工人们叫下来,让他们回去。这里现在由我们接管。”工人们纷纷走出瓦砾堆。汉利转向他手下的两名警察。

“继续保留警戒线,”他说,“把这个地方封锁起来。再多叫点人来,多设几个路障。我要你们把这个地方四面都围起来,谁也不准进来。我去加派更多人手来这里,还有刑事技术人员。未经他们允许,什么也不要碰。明白吗?”

两个警察敬了礼。汉利又回到汽车里,给总部打电话。他吩咐了几件事,然后,又把电话转到刑事调查部门的技术科。技术科设在赫斯顿火车站后面一座模样刻板的维多利亚式旧兵营里。他很幸运,接电话的是刑侦队长奥基夫,他们是多年的老相识了。汉利告诉他自己的发现以及需要的帮助。

“我这就派他们过去,”奥基夫的声音在电话里噼啪作响,“你要谋杀组的人也去吗?”

汉利抽了抽鼻子:“不用了,谢谢。我认为我们分局可以应付。”

“那么,你们有疑犯了吗?”奥基夫问道。

“噢,是的,我们已经有了一个。”汉利说。

他又自己开车返回那个小饭店。他从巴尼・凯莱赫身边驶过,凯莱赫正试图穿过警戒线到里面去。这一次,值勤的巡警可没这么好商量了。

在餐馆里,汉利发现司机还坐在吧台前。那老头坐在后面,已经吃完了饭,正小口喝着茶。他凝视着这位向他走来的高大警察。

“我们已经找到她了。”汉利说。他朝桌子俯下身去,说话的声音很轻,不让餐厅里的其他人听到。

“我们还是走吧,嗯?拉金先生?去局里,怎么样?我们要谈谈,行吗?”

老头一言不发地迎视着他。汉利意识到,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开过口。老头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恐惧?放心?很可能是恐惧。怪不得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害怕。

他默默地站了起来,汉利一只手坚定地挽住他的胳膊,他们一起朝警车走去。司机跟过去,坐到方向盘后面。雨已经停了,萧瑟的寒风把太妃糖纸吹得满街飞舞,就像秋天的落叶,但街上没有一棵树木。汽车驶离了街边。老头躬身坐着,默默地凝视着前方。

“回局里。”汉利说。

任何国家的谋杀案调查都不会像电视里放的那样,充满振奋和猜测。实际上,百分之九十都是单调乏味的程式和手续,还有行政工作,大量的行政工作。

大个子比尔・汉利亲眼看着老头被关进拘留所后面的一间拘禁室里。老头没有提出任何抗议,也不要求找律师。汉利还不想起诉老头,毕竟,他还能以嫌疑人的名义拘留老头至少二十四个小时。首先,他需要的是更多事实。他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打电话。

“按规章办事,小伙子,按规章办事。我们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多年前,他的老上司曾这么告诫他。很好的忠告。由于手续不全而在法庭上败诉的案子,要多于靠聪明才智的胜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