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没有蛇(第6/11页)

“哦,是的,”这位年老的商人说,“我知道那种蛇。你来得巧,我正好有一条,是前几天刚从拉杰普塔纳送来的。”

他把拉姆・拉尔领进一间密室,两个人默默地透过玻璃凝视着这条蛇。

教科书里把这种蛇称为Echis Carinatus,书的作者当然是一个英国人,但他用了一个拉丁学名。在英语里,这是锯鳞蝰蛇,在所有致命的蛇类中,它体型最小,毒性也最强。

教科书说,这种蛇分布很广,从西非向东北直到伊朗,从印度到巴基斯坦,都有它们的存在。它们的适应能力很强,从潮湿的西非丛林,到冬季寒冷的伊朗高原,乃至炽热的印度山地,它们几乎能在任何环境下生存。

箱子里的树叶下面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教科书介绍说,这种蛇身长九到十三英寸,很细。身体呈褐绿色,有浅色的斑点,有时会和周围的环境混在一起,难以分辨;身体侧面有一条颜色稍深的波浪形线条。它是干热环境中的夜行动物,白天炎热时则会躲起来。

箱子里的叶子又唰唰地骚动起来,一个小小的脑袋出现了。

教科书解释说,抓捕这种蛇特别危险,它杀的人比赫赫有名的眼镜蛇更多,主要是因为它太小,稍不注意,手脚就会碰上。教科书的作者还加了一个脚注,其大意是吉卜林在他的名作《里基・蒂基・塔维》中提到的那种小小的致命毒蛇,肯定不是能长到两英尺长的金环蛇,更有可能是锯鳞蝰蛇。作者显然很乐意搬出名人吉卜林来证明其描述的准确性。

箱子里,一条黑色的叉形小舌头正从玻璃的另一侧伸向这两个印度人。

警惕而易怒,这是那位过世已久的英国自然科学家对Echis Carinatus的总结。它的攻击没有预告,毒牙很小,像两根纤细的荆棘,咬人后留下的痕迹不易被察觉。被咬伤的人也没有疼痛,但几乎必死无疑,通常只能活两到四小时,存活具体时间取决于被咬者的体重,还有被咬时以及被咬后身体的抵抗力。死因都是脑出血。

“这个要多少钱?”拉姆・拉尔低声问道。

老店主无助地摊开双手。“这么珍贵的品种,”他遗憾地说,“而且来之不易。五百卢比吧。”

拉姆・拉尔以三百五十卢比敲定这笔买卖,把蛇装进一个坛子里带走了。

作为返回伦敦的准备工作,拉姆・拉尔买了一盒雪茄,把盒子倒空,在盒盖上扎了二十个透气的小孔。他知道,这条细小的蝰蛇可以一周不吃东西,两三天不喝水,它只需要一点点空气。所以,他把蝰蛇和叶子装在雪茄盒里,重新封上,包装好,又裹上几条毛巾,这样即使是在旅行箱内,蓬松的毛巾也会留有足够的空气。

他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手提包,但回程买了一只廉价的软壳旅行箱,又从市场小摊上买了几件衣服装到箱子里,把雪茄盒放中间。在离开旅馆去孟买机场的前几分钟,他才锁上箱子。在回伦敦的航班上,他把箱子交给航空公司托运,手提行李则被要求检查,但并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星期五上午,印航的喷气客机在伦敦希思罗机场降落。拉姆・拉尔排到了前往英国的印度人长队之中。他证明自己是医学院学生而非移民,于是很快就被放行了。他赶到行李认领处时,正好撞见第一批行李翻滚着从传送带转出来,他的箱子就在这一批的二十多件行李之中。他提着箱子走进洗手间,从里面抽出雪茄盒,放进手提包。

在无申报通道处,他又被拦下了,但受检查的只是他的箱子。海关人员扫了一眼他肩上的挎包,让他通过了。拉姆・拉尔坐上免费大巴,穿过希思罗机场来到一号航站楼,搭上了中午的机场班车到了贝尔法斯特。在喝下午茶的时间,他抵达了班戈,终于可以检查他带来的东西了。

他从床头柜上取下一片玻璃,小心翼翼地将它插到雪茄盒盖与里面的致命毒蛇之间,然后才把盒盖打开。透过玻璃,他看到蝰蛇在里面转来转去。它停下来,一双愤怒的黑眼睛朝他瞪着。他放下盒盖,很快抽出了玻璃片。

“睡吧,小朋友,”他说,“如果你想睡觉的话。明天上午,你就要为沙克蒂履行她交给你的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