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黄貂鱼 2(第3/7页)
“很急吗?”
“是的,先生。要紧事情。”
“大概是什么事情?”马丁问道。
“这个,我可不知道,先生。”
当然,“须知原则”是一条铁律。如果你没有必要知道某事,那么他们是不会告诉你的。马丁的好奇心只能再等等了。汽车是常用的那种黑色轿车,车顶上装有天线,因为需要随时保持与总部的联络。司机是一名下士,虽然米德堡是一个军事基地,但那人并没有穿军装,只着便服,没有必要张扬。
司机为他拉开车门,马丁博士钻进了轿车后座。陪同的人坐到了副驾驶座上。他们开始在车流中穿梭,朝巴尔的摩公路驶去。
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那个想把谷仓改造成退休住宅的人,此刻在果园里的篝火旁躺了下来。他对现在的状态非常满意。如果他能在荒山或雪地上睡觉,那么在苹果树下柔软的草地上自然睡得更香了。
篝火的燃料不成问题,他有许多废旧木板,够烧一辈子的了。他的那只铁罐在火焰上发出了“咝咝”的响声,他正在烧一壶茶水。可口的饮料有很多种,但在劳累了一天之后,一个战士最喜欢的还是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事实上,下午他放下屋顶上的活计,去梅恩斯托克村的杂货店为周末大采购了。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买下了那座谷仓,而且正在亲自修葺以供自己居住。大家都对此颇为赞赏。现在的农村,经常有富裕的伦敦人出现,他们炫耀着手里的支票本,想来当乡绅财主。村民们在他们面前报以礼貌的微笑,背后却耸耸肩。但这个黑头发的单身男士却与他们不同,他自己动手改装房子,晚上就住在自家果园的帐篷里。他是一个好榜样,越来越受到村民们的尊重。
据邮递员说,此人邮件似乎不多,只有少量正规的、厚厚的信件,即使只有这些,他也要求投递到村里的羊头酒馆,以免邮递员走那么长的泥泞土路去他家——这令邮递员十分感激。信件上的收件人称谓写着“上校”,但他在酒吧里喝啤酒、在杂货店里买报纸和食物时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个。他总是彬彬有礼地微笑着。当地人越来越喜欢他,同时,也对他产生了好奇。许多“新移民”都既傲慢又冒失。他是什么人?来自何方?为什么要选择来梅恩斯托克定居?
那天下午,他在村中漫步,去参观了古老的圣安德鲁教堂,并与牧师聊了一会儿。
这位老兵认为,他将会在他所选择的地方享受生活,可以骑着他那辆破旧的山地自行车,沿着南安普顿路去德洛克斯福德的农贸市场采购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可以去探寻他从屋顶上看到的那些迷宫般的小巷;可以去那些老式木梁结构的酒馆里品尝啤酒。
两天后,他要去圣安德鲁教堂做礼拜日晨祷。在那座用石块砌成的幽暗教堂里,他将会虔诚地祈祷,如同他经常做的那样。
他将会向他所真诚信仰的上帝祈求,宽恕他杀过人,祈求所有那些人的灵魂得到安息。他将祝愿那些在他身边牺牲的战友,愿他们永垂不朽。他还要感谢上帝,让自己从未杀过妇女或儿童,也从未杀死任何无辜的人;他还将祈祷有一天自己能赎清原罪,进入天国。
然后他就会回到山坡上,继续他的劳作,那里只剩一千块需要铺设的瓦片了。
美国国家安全局的办公楼确实很大,但它只是米德堡一个很小的部分。米德堡坐落在华盛顿至巴尔的摩之间、九十五号州际公路以东四英里处,是美国最大的军事基地之一。那里有大约十万名军人和两万五千名文职雇员。它本身就是一座城市,具备了一个小城市应有的全部设施。基地的情报部门位于一个角落,周围戒备森严,马丁博士以前从未来过。
轿车载着他驾轻就熟地穿越军事基地内蛛网般的道路,直至来到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区域。在大门口,几双警惕的眼睛透过车窗把这位英国学者审视了一番,警卫检查了通行证,在陪同人员证明了马丁的身份后,才让车辆通过。进去后行驶了半英里,汽车在巨大主楼的一扇边门前停了下来,马丁和陪同下车走了进去。门厅里摆着一张桌子,后面坐着军方人员。又一次证件检查,并且打电话核对,再按指纹,通过虹膜识别,最后才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