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杜云铮重宝托奇案,柳忆眉抛女隐旧情(第4/9页)
“这……”桑卫兰犹豫,“怕是要费些周折……”
“岂止是要费些周折?”杜云铮分析利弊,侃侃而谈,“你我兄弟一向情同手足,义薄云天。
桑老板所知,自不会瞒我!桑老板所言,我自不会相疑!可如今巡捕房负责此案的是杜威,他是番邦外夷的洋鬼子,懂什么礼仪廉耻,兄弟情义,桑老板所说的,恐怕他未必会信。
再加上夏部长不明就里,从中阻挠,我只怕桑老板要吃苦头!”他提起杜威来,心中未免有气,竟忘了桑卫兰本身便混杂了多国的“番邦”血统。
“这……”桑卫兰故作犹豫,“杜老板有何高见呢?”
杜云铮故作为难,只顾低头吸烟。
桑卫兰知道他要有许多腔调要做,自然由他做足。
半晌,方才试探着问道:“依杜老板之见,桑某该如何是好?”
“桑老板,”杜云铮猛然间眉头一皱,狠狠地掐灭烟蒂,“杜某不才,平生最看重的是一个义字,实在不忍心看桑老板自投虎口。
这样吧,你快带着家人去公共租界,此事还没有与公共租界工部局交涉,你先过去避避风头再说!”
“这怎么行?”杜云铮如此痛快,桑卫兰倒吃了一惊,他是真心,还是探试?
“杜老板此番不能抓桑某复命,回头总巡长岂不会怪罪下来?”桑卫兰连连摇头,“桑某怎么忍心独自偷生?”
他所顾虑的,杜云铮心中早打好了如意算盘:他抓回桑卫兰,也不过是便宜了杜威,白替人做了嫁衣裳;抓不回去,也不过是个失职之罪,比之东方楚所许诺的赏金,简直不值一提,杜云铮自然不会因小失大;至于桑卫兰呢,他的主要产业都在法租界,别说是到了公共租界,就是跑到了法国,也不愁他不回来!所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我自有办法应对,”杜云铮站起身来,“桑老板,时候不早了,早做准备才是。
再拖延下去,恐怕我也帮不了你了!”
看来他是认真的!桑卫兰一时间感激不已,“杜老板如此厚德,桑某真是不知何以为报?”
“桑老板这话就见外了!”杜云铮豪气地摆了摆手,“兄弟之间,哪说得上这个?”
“虽如此说,”桑卫兰拱手为礼,“杜老板的这番情义,桑某永生不忘!”
“客气客气!不过,”杜云铮不失时机地提点,“杜某此番毕竟是担着干系的。
只盼桑老板早日破案,洗脱不白之冤。
杜某也跟着摆脱这个做事不力的罪名!”
“应该的,应该的!”桑卫兰恍然,“此事关系着你我兄弟的前途命运,愚兄自当竭尽全力!”
“好!”杜云铮抚掌大笑,“有桑老板这句话,你我兄弟联手,不愁东方惨案不破!”
杜云铮终于提到了“联手”,他想要的是什么,桑卫兰自然心领神会,“桑某不过是一介商贾,既不是探长,又非侦探,就算破得了案子,传出去对我也没什么好处,不过是徒增冤仇尔。
这破案神探的浮名,还要多蒙杜老板来承担!”
他说得清楚,只图利,不图名。
想来也是,他不过一介商人,要神探的美名做什么?而杜云铮倒是堂堂巡捕长,到时候以他的名义破了案,在法租界威名大震,升迁受赏,要什么没有?只怕早晚要盖过他的师父白老虎,杜云铮想到此处,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
不过他也不忘安抚桑卫兰,“桑老板言之有理!这等浮名,想来要之无用。
不过好在东方楚说过,谁能破案,便能分东方家庭一半的财产……”
“他的话,”桑卫兰微微一笑,“作得了准吗?”
“桑老板放心。
若希儿已经正式签了协议,她可是正牌的继承人。”
“果有此事,”桑卫兰笑道,“杜老板两次救桑某于水火,如此恩义,克不敢忘。
至于钱财之事,杜老板做主便是了!”
“桑老板言重了,云铮不敢有非份之想,”杜云铮恭谦地笑,“我一个后辈,何德何能,敢与桑老板议价?我出身寒微,多亏了师父的栽培,才有今天,只想给师父争口气,破这个大案,说出去也是师父的提携之功。
至于钱财,都凭桑老板做主!桑老板一分不给,云铮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