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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3/6页)

“没有。三点钟时候我吃了一餐。李昨晚上在我那儿过夜,我们今天起得很晚。”

“到外边来吧,欧文在那儿。来喝点酒。”

“不,真的。我什么也不喝。”

她们顺着小路一前一后往平台走去,两人都一声不吭。

莉丝问起一路乘车的情形。

“火车晚点,可总算是到了。”

“你搭谁的车回来的?”

“二个男的。我记得他儿子是我的中学同学。他老在说起鲍比,好像他不用说出鲍比的姓我就该知道他是谁。”

“那是鲍比·凯尔索。他跟你一样大。他父亲是个高个儿,秃头,对吧?”

“好像是。”波霞心不在焉地望着黑黝黝的湖面。

莉丝望着她的眼睛。“你有多久没上我这儿来了。”

波霞像是笑了一声,又像是只吸了一下鼻子。在到达平台之前,两人再没有说话。

“欢迎,”欧文招呼一声,站立起来亲吻一下小姨子的脸颊。“我们都以为你不来了。”

“嗯,临时有几件事,没抽出时间给你们打电话,抱歉。”

“没关系。我们在乡下都很随便。喝点酒吧。”

“她是搭厄夫·凯尔索的车过来的,”莉丝说。她指着一张草坪椅说:“坐吧。我再开一瓶酒,咱们好好叙一叙。”

可是波霞没有坐。“不,谢谢。时候还早,咱们先处理那件事好不好?”

大家沉默下来,莉丝把眼光从妹妹转向丈夫,又回过来望着妹妹。“不过……”

波霞说:“除非做起来相当麻烦。”

欧文摇摇头,“那倒不会。”

莉丝迟疑了一下。“稍坐一会好吗?明天还有整整一天呢。”

“不,说做就做,”她笑着说。“像广告里说的那样。”

欧文转向那年轻女人,他的脸在阴影中,莉丝看不见他的表情。“那好吧。咱们得去书房。”

他起身引路,波霞朝姐姐瞥了一眼,跟着他走去。

莉丝在平台上待了一会。她吹熄蜡烛,拿在手里,也朝房屋走去,鞋尖从草坪上带起晶莹露珠。在她头顶上的夜空中,仙后星座逐渐变得黯淡,然后隐没在一块乌云后边。

他走在布满沙砾的车道上。每隔十五英尺就有一盏老式壁灯从凸凹不平的花岗岩墙壁上伸出,他从壁灯泻下的一束束灯光中穿行,脚步在路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声。从上方高处传来一个女人凄惨的哀哭。他只知道那女人是223-81号病人,她在为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某桩祸事而哭泣。

他走到装卸平台旁边一扇钉着铁条的木门前停了下来。这个中年男子将一张磁卡插进银色的塑料箱中——这颜色在这幢近乎中世纪的古建筑前显得很不协调。门打开了。门里面六七个身穿白衫或蓝工装的男女望了他一眼,又都神色紧张地把眼光转向别处。

一个穿白衣,生着一头神经质的黑发和一张大嘴的年轻医生赶紧走到他身旁,凑到他耳边悄声说:“情况比我们估计的更糟。”

“更糟吗,彼德?”罗纳德·阿达拉大夫望着一张轮床,冷冷地问。“不会吧。不要说得那么严重。”

他撩了一下耷拉到眼前的沙灰色头发,低头俯视那具尸体,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摸了一下死者带棱角的肥下颚。死者身材高大,秃头,右臂上有一处多年前刺的花纹,已经不大清晰了。粗壮的脖颈上有一圈发红的浅色印痕。背部被凝固的血迹染成深色,面孔却苍白如纸。

阿达拉朝年轻的医生一挥手:“跟我去办公室。你们都上这儿来干什么?叫他们滚!你到我办公室来,快。”

两人消失在通往城堡塔楼的狭小门厅,顺着昏暗的过道走去,只听得见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和一阵隐约的呜咽——那或许是223-81号病人在哀哭,或许是失修的墙壁缝里钻进来的风声,这幢建筑已经有百岁年纪了。阿达拉的办公室是用这座医院相同的赤色石料修成,因为他是院长,办公室安装了壁板。不过,因为这是一家州立医院,壁板上的木纹是假的,壁板也已弯曲变形。这房间看起来像是一个专靠不正当手段营利的蹩脚律师的办公室。

阿达拉打开电灯,把外套扔到有钮扣饰面的长沙发上。刚才助手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趴在结婚已经六年的妻子身上。他一骨碌从床上跳下,慌忙穿衣。现在他注意到自己忘记系上裤带,裤子滑在不算肥胖的肚皮下边。他感到有些难堪,立即坐到办公桌旁的椅子上。他盯着电话看了一会,好像在琢磨电话铃为什么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