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3/8页)
“梅尔!”莱姆说。
库珀将那一片胶带用超效黏合剂进行烟熏,那一枚指纹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库珀摇了摇头。“我不敢相信。”他说。
“什么事?”
“这个棺材舞者擦拭过胶带!他一定知道自己没戴手套的时候碰过。所以剩下的指纹只有局部的一小部分。”
库珀和莱姆都是国际鉴定组织的成员。他们的专长是透过指纹、DNA和剩余的牙齿来辨识对象。但是这一枚不完整的指纹——就像留在炸弹钢嘴上的那一枚——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如果有任何专家能够指认,并将一枚指纹归类,一定非他们两人莫属,但是这一枚不行。
“拍成照片之后,挂在墙上。”莱姆说。他们继续完成这些动作,因为这是他们的工作。不过他却沮丧透了。萨克斯差一点把命都丢了,却什么东西也没得到。
著名的法国犯罪学家爱德蒙·洛卡德,总结出一条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原理。他表示,罪犯和被害人每一次的遭遇都是一种证物的流通,这种流通或许十分细微,但是转移确实会发生。不过对莱姆来说,如果有任何人能够推翻洛卡德的原理,就一定是这个被称为“棺材舞者”的幽灵。
看到莱姆脸上露出的沮丧之后,塞林托对他表示:“我们还有派出所的陷阱。只要够幸运的话,我们会逮到他。”
“但愿如此,让我们拿一些该死的运气出来赌一把吧。”
他闭上眼睛,头靠在枕头上休息。一会儿之后,他听到托马斯表示:“已经快十一点了,该上床睡觉了。”
我们偶尔会轻易地忽略自己的身体,忘记自己拥有一副躯体——这种时候,当我们的生命面临紧急关头,我们必须走出自己的肉身,然后继续工作、工作、工作。我们必须超越正常的极限。但是林肯·莱姆有一副不容他忽略的身体。褥疮可能导致败毒症和败血病,肺脏积水可能造成肺炎,导尿管是不是已经插入膀胱了?肠管的推拿是不是促进了蠕动?史班克鞋是不是太紧了?反射异常是可能造成的结果,也就表示中风,体力消耗太多也会引起心脏衰竭。
太多种死亡的方式……
“你要上床了。”托马斯表示。
“我得……”
“睡觉!你必须睡觉。”
莱姆默默地接受了:他累了,非常累。
“好吧,托马斯。好吧。”他让轮椅朝着电梯驶去。“还有一件事。”他回头看,“你待会儿可以上来几分钟吗,萨克斯?”
她点点头,一边看着小电梯的门缓缓关上。
她上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治疗床上了。
她等了他十分钟,让他有时间完成就寝之前的需要——让托马斯插上导尿管,并为他刷牙。她知道莱姆的嘴巴很硬,他像一般残障人士一样地忽略了谦虚。不过她也知道有一些私人的例行公事,他并不愿意让她看见。
她利用时间在楼下的浴室里洗了澡,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她自己的衣服——“凑巧”摆在托马斯地下室的洗衣间里。
房间里的灯光非常昏暗。莱姆就像一头靠在树上抓背的大熊一样,正在枕头上磨蹭他的脑袋。治疗床是全世界最舒适的床。半公吨的重量由厚实的原木制成,中间则有流通暖气的通风孔。
“萨克斯,你今天做得不错。你超越他了。”
除了杰里·班克斯因为我而丢了一条手臂。
我还让棺材舞者全身而退。
她走到吧台,为自己倒了一杯麦卡伦威士忌,一边抬高了一道眉毛。
“当然,”他说,“母亲的乳汁,忘忧的露水……”
她踢掉警察局配发的鞋子,拉起上衣来查看瘀伤。
“哦!”莱姆说。
瘀伤的形状就像密苏里州的版图一样,颜色则像茄子一般乌黑。
“我不喜欢炸弹。”她表示,“我从来不曾如此接近过一枚炸弹,而我一点都不喜欢。”
她打开皮包,找出三颗阿司匹林,然后干吞下肚(早年学的老把戏)。接着到窗口,那两只游隼也在。漂亮的飞禽。它们的体型并不大,只有十四到十六英寸左右,和狗比起来可谓迷你。不过以一只鸟来说,已经足以令人生畏了。它们的嘴看起来就像《异形》这类电影中某种怪物的爪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