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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Z的悲剧(第2/3页)

那家小餐馆的客人大半是船员,她每天夹在人渣和品德颇佳的水手中,听到了许多船上的秘密。男人嘛,几个星期出海不准沾酒,一旦上岸可以自由畅饮,往往会在觥筹交错间泄漏不该说的事情。她从一艘靠岸货船的二副口中,得知一个价值非凡的秘密。那个二副喝得烂醉又色迷迷的,她就花言巧语骗他说出消息。他的船上载了一件体积很小却昂贵无比的货物,是一批要运到香港的未加工钻石。

“这件事很容易办成。”她沙哑地说,整个人陷入回忆中。我看着她不禁颤抖起来:这个憔悴发胖的老女人,也曾经是个漂亮的姑娘!她说,“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福塞特兄弟,然后达成协议。当然,他们别想耍我范妮·凯瑟,我信不过他们,宁可丢着店不管,于是我跟着他们一道假扮成乘客混上船去。”

一切实在简单得出奇,船员都是中国人和东印度水手,可怜,愚蠢不堪,三言两语就被吓住了。福塞特兄弟突袭武器室,杀死正在睡觉的船长,其他的高级船员非伤即死;又射杀了半数的水手,劫走了货物,再把船凿沉,然后和范妮·凯瑟搭上救生艇逃走。福塞特兄弟非常确定,没有一个船员生还。趁着夜色,他们在一片不毛海岸登陆,分配了战利品之后分手,几个月后才在数千里之外再度碰头。

“那么阿龙·道是谁?”雷恩先生迅速问道。

她瑟缩了一下。“他是二副,一开始喝醉酒告诉我秘密的那个。天知道他怎么捡回那条狗命的,反正他活下来了,他妈的没淹死。我猜他后来游上了岸,看他那一身的伤!而且他这些年来一定都怀恨在心,想找福塞特兄弟和我报仇。”

“他妈的,他为什么不找个附近的港口报警?”父亲嘟哝着。

她耸耸肩:“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想勒索我们吧。反正,我们听说那艘船后来被登记为‘失踪’,虽然海运保险公司曾经调查过,但是没有结果。我们在阿姆斯特丹把钻石卖给了一个很大的收藏商,然后来到美国,我们一直在一起。”她粗哑的嗓音变得冷酷,“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体的,不能让他们脱离我的视线。我们在纽约市待了一阵,然后跑来纽约州北部。这兄弟俩滑头得很,特别是艾拉,他一向是两兄弟中发号施令的——他要乔尔学法律,自己去念医学,我们都成了有钱人⋯⋯”

我们都沉默着。海盗行径、越南、沉船、抢劫钻石、谋杀船员,种种血淋淋的故事似乎太难以相信了,然而在她的嘴里,这一切都是事实⋯⋯然后,我被雷恩先生冷静的声音唤回现实。

“差不多完整了,”他说,“除了一件事。我从一些不太重要的细节——我和道交谈过两次,只有水手才会有那类措辞和说话方式——知道海洋是故事背景中很重要的一点。另外是那个小盒子——我非常确定是海运专用的行李箱。然后是‘汉志’,听起来可能是赛马的名字,或者是什么新游戏,或者是东方地毯——看我推测得多离谱——其实非常简单,是船的名字。可是我查过旧资料,找不到叫这个名字的船。”

“这也难怪,”芬妮·凯瑟疲倦地说,“船名是‘汉志之星’。”

“哈!”雷恩先生惊呼,“我可能永远也找不到。‘汉志之星’,呃?而那些钻石,当然是放在船长的行李箱里。道做了一个你们偷走的箱子的模型送给你们,他知道这个象征性举动一定会立刻吓住你们!”

她点点头,叹了口气。我现在回想起老绅士这几个星期来的举动,才明白原来他是在推理这个“船—海洋—木箱”的线索⋯⋯这时,老绅士站起身,缓缓逼近范妮·凯瑟。她疲倦地瘫在椅子里,好像担心即将发生的事情。我们沉默不安地站在一边,什么事情即将发生?我看不出任何一丝可能的迹象。

他的鼻翼轻轻翕动。“凯瑟小姐,你刚刚说,你上星期逃离里兹并不是顾虑自身安危,而是因为你的良心,这是什么意思?”

疲倦的老亚马逊族女战士用她指甲涂成深红色的粗大手指打了个绝望的手势。“他们要把道送上电椅,不是吗?”她哑着嗓子低语。

“他已经被判死刑了。”

“那么,”她喊着,“他们冤枉了一个无辜的人!阿龙·道没有杀福塞特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