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审判(第5/6页)

亲身参加过战争的童建国,倒是觉得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也只有体验过战争残酷性的人,才会如此绝望,如此清醒。

“战争就是对我们的审判,而检控官与法官都是我们自己——从这个角度而言,是人类自己审判了自己。你们并没有意识到,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之中,你们已经成为了炮灰。从来都不会有胜利者,因为战争本身就是人类的失败。”

随着审判书的进一步宣读,电视机画面里的这张脸,显得更加生动而清晰了。沉睡之城的大雨之夜,南明医院的急诊室,吊着绷带的童建国,用右手托着下巴,冷冷地看着电视里的男子——

是的,就是他!

多少年过去了,虽然岁月被深深地刻画在脸上,但他永远都不会认错。

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了,童建国的胸中莫名激动,仰头长叹了一声。

此刻,电视机里的男子再度宣布——

“今夜,就是末日审判!”

“今夜,就是末日审判!”

同一时刻,沉睡的别墅,最后的大本营。

窗外,黑云压城,大雨倾盆,竹叶间不断发出剧烈的沙沙声。

窗内,孙子楚快要死了。

二楼的卧室,林君如、伊莲娜、顶顶,仍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听着镜头前的男子宣读审判书,他已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整个南明城都充满了他的声音。

“不,我不信!”顶顶愤怒地站起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这同样也是天机,但是即将泄露。

电视机里的人停顿了几秒钟,忽然念出了一串英文——

“God'srighthandsisgentle,butterribleishislefthand.”

由于他的英文说得太流利了,大家一上来都没听明白,只有美国人伊莲娜才能听清楚,她立刻用中文翻译了出来:“神的右手是慈爱的,但他的左手却是可怕的。”

神的右手是慈爱的,但他的左手却是可怕的。

顶顶皱起了眉头,“感觉在哪里听过?”

“这是一首诗:God'srighthandsisgentle,butterribleishislefthand——出自泰戈尔的《飞鸟集》。”

伊莲娜一度非常喜欢泰戈尔,高中时还能背诵《飞鸟集》中的不少诗句,当然也包括这一首。

大家的目光仍紧盯着荧屏,里面的男子却沉吟了许久,仿佛还沉浸在泰戈尔的诗句中。

就当电视机前的她们焦急起来时,画面却剧烈抖动闪烁了几下,随后就化作了一片雪花。

“啊?怎么回事?”

林君如心头一慌,紧张地按动遥控器,但无论调到哪个频道都飘满雪花,再也见不到任何信号。

“不,不要!”

她们好像对电视里的审判上瘾了,听不到那个人说话就觉得难过。

伊莲娜率先跑到了底楼,打开客厅里的大电视机,但依然收不到什么信号,随便怎么调都是雪花。

此刻,整座南明城所有的电视机,又重新恢复了黑暗和寂静,只剩下肆无忌惮的大雨,却无法冲刷掉曾经的罪恶。

沉睡的别墅里,三个女子都聚到了客厅,她们恐惧地挤在一起,似乎刚才的审判即将被执行。狂风从厨房的窗户吹了进来,许多细小的雨点打在她们的脸上,伊莲娜和林君如抱头痛哭。

突然,顶顶隐隐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夹杂在大雨声中刺入耳膜。

“有人在敲铁门!”

她随手抓起一把破雨伞,打开门准备冲出去开门。

“不要!”伊莲娜颤抖着抓住她的胳膊,“外面非常危险,也许是审判要兑现了?”

“那就让法官站到我面前来宣判吧!”

顶顶猛然撑起雨伞,冲入外面弥漫的雨幕,艰难地打开小院子的铁门。

门外黑色的世界里,站着两个阴冷的影子,地下还蹲着一个影子,在这三个影子的背后,还停着一辆大汽车的轮廓。

还没等顶顶反应过来,那两个影子就蹿进了铁门。一双有力的大手抓住她的胳膊,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是叶萧啊!”

他和小枝开着救护车回来了——顶顶激动地把伞递给他,飞快地跑回大房子。

叶萧、小枝,还有狼狗“天神”,一起来到底楼的客厅,带着一阵寒冷的风雨,还有医院里死亡的气息。

林君如和伊莲娜看到他们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那条凶猛的狼狗,她们立即被吓得逃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