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个人(第33/33页)
正写这封信的我,身旁放着孟克的《呐喊》这幅画。办完了咲枝的丧事之后,为了坚定向田地复仇的决心,我买了这幅画挂在墙上。不知道姨姐是否看过?一个男人张大了眼睛和嘴巴,正在高声呐喊。男人的头上是一片红色天空,天空的角落写着一串极小的文字:
只有疯子才能画出这样的画。
如今依然没有人知道这串奇妙的文字到底是出自孟克本人之手,亦或他人的恶作剧。
我每天晚上都盯着这幅画,把这串细小的文字深深烙印在眼底,誓言执行我的计划。我一定会成功,成为一个“疯子”,描绘出我自己的一幅画。
我在这封信的开头便已表明,如果我的犯行露出了马脚,被送进拘留所,希望姨姐能够代为照顾凰介。不过,我还要再次强调,这段期间绝对不会太长。
以日本的现况来看,过去经判定患有精神疾病的杀人凶手只有百分之十五接受法庭审判,将近百分之八十五获得了不起诉处分,根本连法庭也不用踏进一步。本来判决犯人是否具有责任能力应该是法官的工作,但因为检察官没有起诉凶手,所以根本不存在所谓法官的判决。可笑的是,这些检察官绝大部分并不具备精神医学的知识。
患有精神疾病,获得不起诉处分的杀人凶手会被送进各医院的精神科接受治疗。但由于精神科医师、看护师及病床的不足,这些人的住院期间都不长,很多病患不到一年就出院了。出院之后的病患在未来的人生中将永远从监视中获得解放,因为日本对于出院后的病患根本根本没有设立任何追踪观察的机制。
如何解读这些事实,每个人的看法并不同。事实上,精神病患的犯罪比例要比正常人的犯罪比例低得多,因此我没有将日本的现状提出来大加挞伐。至少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些情报是相当有利的。
责任医师田地一死,一定会有其他医师接手治疗我。短时间之内,我会在那个医师面前继续演戏。等到田地的死顺利被判定为自杀之后,我就会展现“治疗”的成果,变回一个“正常”的人。
请不要将这封信的内容告诉凰介。即使我杀害田地的举动露出了马脚,被迫要将这封信寄给姨姐,等我出院之后是否该将所有真相告知凰介,我现在依然无法作出决定。
执行这样的计划,我并不奢求能够免于非难,但我希望您能够体谅,我并没有坚强到能够将这股令人发狂的恨意深藏在心底,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最后,请容我再祈祷一次。
希望这封信不会送到姨姐手上。
我茂洋一郎 敬上
五月十八日星期四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