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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ya ban,内尔,内尔。”
“我会来的,但要……”内尔的话没说完,因为她不知道“过一会儿”该怎么说。“Fumo.”她最终说了另一个字。晚一点儿。
“Baya ban,内尔,内尔。”
经过其他几栋房子的时候,里面似乎都没人。房顶上没有烟,也没人从门里探出身来跟她打招呼。屋后倒是有小孩子在玩。她听到他们在灌木丛中奔跑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然后,有谁被捉住了,他们便一起大叫一声。最开始,只要看见她来了,他们就会马上停止游戏。连那些早上刚刚去她家玩过的小孩都会飞快地跑开,躲到房子底下,一边窥视她,一边咯咯地笑,甚至发出尖叫。而现在,她人都到跟前了,他们还没发现,即使发现了也懒得过去看她的篮子里装了些什么。因为他们知道,每栋房子她都会进去,篮子里有什么待会儿就知道了。
女人路最靠里面的那栋房子上有烟升起。五个炉子全都用上了。她能听见重重的脚步声,不像是跳舞,更像是有人在跑。她听到低低的私语声,却听不清在说什么。她没有站在楼下大喊,而是一声不响地沿着楼梯爬了上去。跑动的脚步声越来越响,震得整栋房子都在晃动。里面的人似乎在面对面大声吼着什么。
“内尔,内尔,di lam.”推开树皮做的门帘走进去之前,她先说了一句。
屋里很暗,所有窗帘都拉上了,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屋子很长,从里面那半间屋里传来尖利的、咔嗒咔嗒的声音,那是贝壳或石头被搬动时发出的;还有女人的私语声,和她们赤着脚从地板上迅速踩过时发出的砰砰声。
麦伦迎上前来,跟往常一样,问她要不要喝番石榴汁。这时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她注意到他们把屋里的蚊帐摊开,铺在地上。那些都是很长的蚊帐,而不是孩子们用的小蚊帐。地板上分散坐着三十来个女人,比平时要多得多。她们有些人膝盖上搁着破了的渔网或没编完的篮子,也有很多人什么都没在做。这种无所事事在塔姆男人身上很常见,但在女人身上内尔还是头一次见。这里的女人从来都不会闲着。她们中有人抬起头低声跟她打招呼。
麦伦拿着喝的回来了。她满脸是汗。这房子里的湿度远远超出了热带正常的水平。她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递给麦伦,后者仔细地端详着她。麦伦的瞳孔在放大,汗珠顺着肚子一颗颗往下滚。她脸上有种奇怪而神秘的表情,似乎在努力集中注意力。内尔往四周瞅了瞅,想看看有没有槟榔、石灰粉和芥末荚的踪迹,她知道孟般亚部落的人把这几样东西配在一起,以求获得一种强烈的快感,可她什么也没看到。或许她们有别的麻醉品。她们肯定是服了什么东西,这点她很清楚。她们中有人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嘴角变得扭曲。当年她弟弟饭前偷喝了父亲的一整瓶杜松子酒,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坐在餐桌旁,脸上就是这种神态。身上的汗刺得她的脸和大腿隐隐作痛。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带病工作,与那些不对她讲实话的人打交道。对她所提的每个问题,他们从来都是说说笑笑地敷衍了事,他们不搭理她,戏弄她,模仿她的动作逗乐。而这些,所有这些,都是此项工作的一部分。眼前这些汗流浃背的女人正在搞的怪名堂似乎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个极敏感的点。她把篮子提起来走了。刚开始下楼梯时,屋里还静悄悄的,等下了五级台阶,里面轰地爆发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