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體中文
阅读背景:字体颜色:字体大小:[很小较小中等较大很大]

最后一天 1944年6月6日,星期二(第4/6页)

只剩下两排了,她可以看见车轮和周围地面。她也看清了那里一动不动躺着两个穿制服的尸体。他们总共有多少人?这是一辆加长的梅赛德斯轿车,可以轻易容得下六个人。

她蹑手蹑脚靠上前去。没有任何活动的东西。他们都死了吗?或许有一两个人还活着,在附近潜伏着,伺机猛扑过来?

最后她爬到车边,慢慢站起来。

车门都敞开着,里面好像都是尸体。她往前面看去,一下认出了米歇尔。她强忍住一阵哽咽。他是一个糟糕的丈夫,但他曾是她的最爱,可现在,他已经失去了生命,他那蓝色的条纹衬衣上有三个红色的弹孔。她猜测就是他在一直按喇叭。如果真是这样,他用自己的死拯救了她的性命。但现在,她没时间去思考这件事,她得以后再去想它,如果她能活得更久的话。

米歇尔旁边躺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喉咙中弹,穿着中尉的制服。车后面还有尸体。她从开着的后门看见,其中一个是女人。她靠近汽车仔细一看,不禁抽了一口气。那女人是吉尔贝塔,她好像在盯着弗立克。这可怕的感觉持续了一会儿,弗立克意识到那双眼睛什么也不会看见了,吉尔贝塔已经死了,她的头部中了一枪。

她俯身越过吉尔贝塔去看第四具尸体。那尸体极快地从地上一跳了起来。不等她喊叫,就已抓住了她的头发,把枪筒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这是迪特尔・法兰克。

“放下枪。”他用法语说。

她的右手拿着冲锋枪,但它枪口朝上,要是抵抗的话,她还来不及瞄准,他就可以一枪打倒她。她别无选择,只得把枪扔在地上。枪的保险已经打开,她几乎希望它摔倒地上的瞬间发出一枪,但那枪顺顺当当落在地上。

“往后退。”

她向后退了几步,他跟着她,从车上下来,一直用枪口顶着她的喉咙。他在地上站直身子。“你这么小,”他上下看着她说,“可你造成了这么大的破坏。”

她看见他衣服袖子上有血,猜测她用司登冲锋枪打到了他。

“不只伤了我,”他说,“那个电话交换站非常重要,你显然十分清楚。”

她恢复了镇静,说:“好啊。”

“不要高兴得太早。现在你要破坏的是抵抗组织。”

她真希望自己没有强令保罗和鲁比躲在原地等待。现在他们怎么做也解救不了她了。

迪特尔把枪口从她的喉咙挪到肩膀。“我不想杀你,但我很愿意给你一枪,让你终身残废。我要你还能开口。你会把你脑子里的所有人名和地址告诉我。”

她想到了藏在自来水笔空笔帽里的自杀药片。她有没有机会把它拿出来呢?

“遗憾的是,你毁了圣-塞西勒的审讯设施,”他接着说下去,“我要带你到巴黎。在那儿我能找到一模一样的设备。”

她恐惧地想到那张医院的手术台和电击机。

“真不知道拿什么办法能击垮你?”他说,“每个人最终都会被痛苦击垮,这很显然,但我觉得,你可能会承受相当长时间的痛苦。”他抬起了他的左胳膊。那枪伤好像疼了一下,让他往回一缩,但他挺过去了。他用手去摸她的脸。“或许要失去你的容貌。想象一下,这张漂亮的脸被毁容是什么感觉,鼻梁被打断,嘴唇也给豁开,眼球掉出来,耳朵被削掉。”

弗立克感到恶心,但她仍旧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

“还不够?”他的手向下移动,摸着了她的脖子,然后往下触摸她的乳房。“接着,还有性羞辱。在很多人面前光着身子,让一群喝醉的男人摸来摸去,被迫跟动物做那种粗俗的行为……”

“这到底羞辱的是谁?”她蔑视地说,“是我这个无助的受害者……还是你,真正猥亵龌龊的恶人?”

他放开他的手,说:“还有,我们的折磨方法能永久破坏一个女人的生育能力。”

弗立克想到了保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啊,”他满意地说,“我相信我已经找到了打开你这把锁的钥匙。”

她意识到跟这个家伙对话实属愚蠢。她向他提供了信息,而他可以用这些东西摧毁她的意志。

“我们直接开到巴黎,”他说,“我们黎明时就能到达。到了中午,你就会求我别再用刑,听你把所知道的秘密一股脑儿都倾诉出来。明天晚上,我们就会逮捕法国北部所有抵抗组织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