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 1944年6月2日,星期五(第4/9页)
迪特尔已决定在舞厅举行通报会。另一种选择是在韦伯的办公室进行,但迪特尔不想给人留下一种印象,好像一切是由韦伯负责的。这里有一个小讲台,大概是为乐队使用的。他在上面布置了一块黑板。几个人从城堡的其他地方搬来一些椅子,在讲台前整齐地摆成四排,每排五把椅子——这种摆法完全是德国式的,迪特尔暗自笑了笑,法国人会毫无章法地随便乱放。韦伯召集了行动小组,他自己坐在讲台上,面对着大家,意在强调他是指挥官之一,并非听命于迪特尔。
两名指挥官同时到场,军衔相同但互相敌视,这是行动的大忌,迪特尔这样想道。
他在黑板上用粉笔画了一个查特勒村的详细地图。村子由三座大房子组成——应该是农场或者酿酒厂——外加六个村舍和一个面包房。这些房屋散落在一个十字路口四周,北面、西面和南面都是葡萄园,东面有一个宽阔的牧牛场,有一公里长,周围是一个大水塘。迪特尔认为这块地太潮湿,不适合种葡萄,应该是块牧场。
“伞兵会瞄准这块牧场降落,”迪特尔说,“这里应该经常用于飞机的起降,它的地势平整,地方很大,足够一架莱桑德起降,对一架哈德森来说也够长。旁边的水塘做地标很合适,从空中就能看见。接飞机的人会把草场南端的牛棚当做藏身处,躲在那里等飞机。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们在这儿的人要记住,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让那些伞兵落地。我们必须避免采取任何可能暴露我们的行动,不能引起接机人员或飞行员的怀疑。我们必须不声不响,无影无形,如果飞机掉头带着机上的特工飞回去,我们就会丧失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伞兵里有一个女人,只要我们能抓住她,她就能向我们提供法国北部大部分抵抗组织的信息。”
韦伯说话了,主要是为了提醒大家他在这里。“请允许我再强调一下法兰克少校说过的话。不要冒险!不要耍花架子!严格按计划执行!”
“谢谢你,少校,”迪特尔说,“黑塞中尉把各位分成两个人一组,从A组一直到L组。地图上的每个建筑都标出了小组的字母。我们要在二十点整到达村子,迅速进入每一座房子。所有居民要集中到三个大房子里最大的那座,叫格朗丹家宅的,要他们一直待在那儿,直到一切结束。”
一名队员举起一只手。韦伯吼道:“舒勒,你可以讲话。”
“先生,如果抵抗组织的人去哪个房子里找人呢?他们会发现里面没人,就会怀疑了。”
迪特尔点了点头回答:“问得好,但我认为他们不会这样做。我的理由是接机成员都不是本地人。他们通常不会在靠近同情者居住的地方接应特工伞降——这是不必要的安全风险。我打赌他们会在天黑后直接去牛棚,不会去打扰村民。”
韦伯又说话了:“这是抵抗组织的正常程序。”他带着那种医生给出诊断的架势说。
“格朗丹家宅是我们的行动总部,”迪特尔接着说,“韦伯少校在那儿负责指挥。”他特意安排将韦伯排除在真正的行动之外。“那些被羁押的人要被锁在某个安全的地方,最好是地下室。他们必须保持安静,这样我们才能听到接机人员的汽车声,还有飞机的声音。”
韦伯说:“如有囚犯不听劝阻一直发出声音,射杀勿论。”
迪特尔继续说:“村民给关起来以后,A、B、C、D组要立刻前往通往村子的道路,占据隐蔽位置。一旦发现有车或行人进入村子,就用短波电台报告,除此以外不要有任何行动。要记住,你们不要阻拦任何进村的人,也不要做任何事情暴露你们的位置。”迪特尔四下看了看,悲观地想,不知道这帮盖世太保是否有足够的头脑执行这种简单的命令。
“敌人需要运送六名伞兵外加接机小组,所以他们会开一辆卡车或者客车,也许会开好几辆车。我估计他们会从这道门进入牧草场——那里的地面在这个季节比较干燥,不会让车子陷进泥里——然后把车停在牛棚和大门之间,就是这里。”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
“E、F、G、H组在水塘边上的这片树丛里,每组配备大电池探照灯。I、J两组留在格朗丹家宅里,跟韦伯少校看守囚犯,维持指挥所秩序。”迪特尔不想让韦伯介入抓捕现场,“K和L两组跟着我,在牛棚附近的篱笆后面。”汉斯已经弄清了这些人里谁的枪法最好,特地把他安排跟迪特尔一道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