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27/29页)

牧师家快到了。彼得看到那间小教堂的门大开着,里面传来了钢琴声。“可能是哈罗德。”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难道真的这么容易吗?他咳嗽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加深沉冷静。“我们去看看吧?”

他们走下那辆轻便马车。司机说:“我什么时候回来接您,弗莱明先生?”

“请在这儿等一会儿吧。”彼得说。

“可我还有其他客人——”

“让你等你就等着!”

车夫咕哝了一声。

彼得说:“如果我们出来的时候你不在,你就别想干这行了。”车夫很不开心,却一声也不敢出了。

彼得和蒂尔德走进了教堂。房间尽头,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坐在钢琴前。他背对着门口。但彼得认得出他宽阔的肩膀和隆起的后脑。这是布鲁诺・奥鲁夫森,哈罗德的父亲。

彼得失望地眨了眨眼睛。他急不可待地希望抓到哈罗德。他必须要克制自己的情绪。

牧师正在弹着一首忧伤的曲子。彼得看了一眼蒂尔德,看到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别被他骗了,”他低语,“这个老暴君心比铁还硬。”

曲子结束了。奥鲁夫森又开始弹下一首。彼得没耐心再听下去了。“牧师!”他大声叫道。

牧师没有马上停止弹奏。完成了一段之后,他停了下来,让乐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了一会儿,直到声音完全消退之后,他转过身来,平静地说:“小彼得。”

彼得有些吃惊:牧师突然老了。他的脸上爬满了疲倦的皱纹,蓝眼睛失去了之前凌厉的光芒。他回了回神,说道:“我是来找哈罗德的。”

“我也从没想过你是来吊唁的。”牧师冷冷地说。

“他在吗?”

“这是公事吗?”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哈罗德参与了什么犯罪行为?”

“当然没有。”

“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他在家吗?”

“不。他不在桑德岛。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彼得看了看蒂尔德。这真让人失望——但从另一个方面想,这也证实了哈罗德确实有问题。否则他为什么失踪呢?“你知道他可能去哪儿吗?”

“走开。”

还是那么傲慢——但这次他可没那么容易应付了,彼得得意地想道。“你的大儿子因为间谍罪而自杀了。”他残忍地说。

牧师仿佛被彼得推了一把,向后退了一步。

彼得听到蒂尔德倒抽了一口气,意识到他的残酷可能吓到她了。但他必须要继续。“你的小儿子可能也参与到了类似的行动中。你没有任何立场在警察面前表现得这么傲慢。”

牧师一直以来充满了冷傲的面孔此刻看上去脆弱极了。“我告诉你了,我不知道哈罗德在哪儿,”他阴沉地说,“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你在隐瞒些什么?”

牧师叹了口气。“你是我教区的教徒。如果你需要信仰方面的指引,我不会赶你走。但我不会跟你谈任何其他方面的事。你是个冷酷而残忍的人,可以说是一文不值。现在从我眼前滚开。”

“你不能把人赶出教堂——这里不属于你。”

“如果你想祷告,欢迎你;否则就走开。”

彼得犹豫了。他不想被轰出去,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失败了。他拉着蒂尔德的胳膊,离开了这里。“我告诉过你他很可怕。”他说。

蒂尔德在发抖。“我想他很痛苦。”

“这我不怀疑。但他说的是实话吗?”

“显然哈罗德躲起来了——也就是说,他非常可能拿着那卷胶卷。”

“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他。”彼得回想着刚刚和牧师的对话,“我不能确定他父亲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

“你见过牧师撒谎吗?”

“没有——但关乎他的儿子,他可能会撒谎。”

蒂尔德不屑地耸了耸肩。“无论如何,我们都不可能再从他那儿得到任何信息了。”

“我同意。但我们的思路是对的——这是最重要的。我们去试试问问哈罗德的母亲吧。她至少有点人情味。”

他们去了哈罗德家。彼得带着蒂尔德走到了房子后面。他敲了敲厨房门,没等回答就走了进去——岛上的人们对此习以为常。

莉斯贝思・奥鲁夫森正呆坐在厨房的桌子旁。彼得从来没见过她无所事事的样子:她永远都在做饭或是打扫房间。就算是在教堂里,她也一直是忙碌的:摆放椅子,派发或收回赞美诗的歌谱,冬天的时候生火炉。而此刻她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因为家务变得十分粗糙,如同渔民的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