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死神的猜字游戏 Chapter 12 紧紧尾随的福特(第8/8页)
于是,我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罐啤酒,看着电视上播放的《幸存者》26,盘算着这场游戏是否还有从来没有付诸实践的其他玩法。你只需简单地将德克斯特当成被社会抛弃的人,对这个称呼的理解就会更透彻一点儿。
那么世上的一切压根儿就不是这样凄凉、暗无天日、令人苦恼。我每周可以玩几次踢罐子的游戏,当然是跟科迪和阿斯特玩,外加邻居家那些无法无天的孩子,这就将我们带回到了开始:折了桅杆的德克斯特,无法航行在自己正常的生活中,只能抛锚停泊下来,听着一群孩子乱哄哄的喊叫声,踢着一只空空的意大利饺子罐。到了晚上,如果天下雨,我们就待在屋里,坐在餐桌旁,看着丽塔忙忙碌碌地洗衣服、刷盘子,不然就是将她小小蜗居的家庭幸福推到极限。
两个孩子年纪这么小,而且心灵受过伤害,和他们待在家里能玩什么游戏呢?大多数棋类游戏对他们来说要么索然无味,要么深奥难懂,纸牌游戏大多又需要保持轻松愉快、反应迟钝的能力,而这恰恰是我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我们最后全都喜欢上了“绞架”猜字游戏27,这种游戏益智、有创造性而且有一点儿刺激,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就连丽塔也不例外。
如果在我被多克斯跟踪前你问我,玩“绞架”猜字游戏外加美乐牌28淡啤酒是否会合我意,我准会说乌龙茶更对德克斯特的胃口。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越来越深地陷入了这种伪装生活中。我不禁反问自己:我是否过于喜欢这种郊区家庭主男的生活了?
不过,看到科迪和阿斯特对“绞架”猜字游戏这种无害的消遣方式显露出血腥激情时,我仍然感到有些欣慰。他们对那些用线条画出的被吊死的人物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我不免觉得我们恐怕属于同一类人。每当他们兴致勃勃地谋杀掉那些不知姓名的被处以绞刑的人时,我便感到我们之间有一种亲缘关系。
阿斯特很快就学会了为那些猜错的字母画出绞架和绞索。她的嘴巴也异常热闹。“七个字母。”她说,然后牙齿咬住上嘴唇,又加上一句:“等等,六个字母。”当我和科迪没有猜中时,她便会猛地扑过去,大声喊叫起来:“一只胳膊!哈哈!”科迪会面无表情地瞪着她,然后低头看着信手画出的吊在绞索上的人像。如果轮到他坐庄而我们没有猜对,他会轻声说“腿”,然后抬起头来望着我们,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表情。如果换了善于表达情感的人,那一定可以被称作得意扬扬。每当绞架下那些横线的上方终于被猜出的字母填满时,他们俩便会心满意足地看着悬挂在绞架上的小人像,科迪有一两次甚至还说“死了”,阿斯特则兴奋地蹦蹦跳跳:“再来一次,德克斯特!轮到我了!”
所有这一切闲适恬静。丽塔、两个孩子外加我这个恶魔刚好构成了完美的四口小家。可无论我们用线条画处决了多少人,我仍然会情不自禁地为这样白白浪费时间而心急火燎,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变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连举起切肉刀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苟且地打发掉这令我恐惧的日常生活,任由一位年迈的多克斯警官跟踪我,时刻被一种错失良机的感觉所折磨。
只要想不出办法来摆脱这种困境,我就会像科迪以及阿斯特用线条画出的那些小人,永远逃不出绞索的羁绊。真令人沮丧,我不好意思地承认,我差一点儿失去了希望。可只要我没有忘记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我就永远不会失去希望。
这样东西就是:这里是迈阿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