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关于今天(第4/8页)
“为什么?”
“我们爱的是别人。”
“这个嘛,我爱的人已经死了。”
“我爱的人可能也死了。”
“哦。”
她摇了几次头,醉意浓重。“所以,我们爱上了鬼魂。”
“是啊。”
“所以,我们也变成鬼魂了。”
“你醉了。”他说。
她大笑指着桌子对面:“你才醉了呢。”
“我没话说。”
“我们不会成为情人的。”
“你说过了。”
他们第一次做爱,是在她位于小餐馆楼上的房间,感觉就像一次撞车。他们狠狠碾压彼此的骨头,从床上掉下来,撞翻了一张椅子。当他进入她时,她牙齿咬住他的肩膀,用力得都咬出血来。只花了擦干一个盘子的时间,事情就结束了。
第二次是半小时后,她把朗姆酒倒在他胸前,舔掉,他也依样回敬,两人不慌不忙,熟悉彼此的节奏。她说过不接吻的,但结果就像一开始说他们不会成为情人一样。他们试过慢慢吻、用力吻,还试过只用嘴唇啄吻,以及只碰舌头的吻。
令他惊讶的是他们所拥有的欢愉。乔这辈子跟七个女人上过床,但以他对“做爱”定义的了解,他只跟艾玛做过。尽管跟艾玛的性爱向来无所顾忌且偶有灵感迸发,但艾玛总是保留一部分的自己。他会不小心发现她身在其中,却冷眼旁观。而完事后,她总是更退缩到自己上了锁的盒子里。
格蕾西拉则毫无保留,因此受伤的可能性很高——她会抓他的头发,用卷雪茄的双手用力掐他的脖子,他甚至担心会被掐断。她还会咬他,咬得很深、很用力。但这些都是她包纳他的方式,对乔来说,整个行动推到最极致,就像是其中一方会消失,仿佛他早晨会独自醒来,她已经融入他体内,或是相反,他融入了她体内。
等到他那天早晨真的醒来,想到自己竟有这样的傻念头,不禁微笑。她睡在他旁边,背对着他,头发乱糟糟披在枕头和床头板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溜下床,抓起衣服离开,免得无可避免地谈到他们喝了太多酒、脑袋不清楚的事情。免得彼此更后悔。但他没有溜掉,而是轻轻吻了吻她的一边肩膀。她迅速翻过身来,压住他。于是他判定,就算要后悔,也等过了今天再说吧。
“这会是个专业的安排。”他们坐在楼下的小餐馆吃早餐时,她这么跟他解释。
“怎么说?”他吃着吐司面包,忍不住一直微笑,像个白痴。
“我们会填补彼此的这个……”她也笑了,一边想着用词,“这个需要,直到来日……”
“来日?”他说,“你的家教把你教得很好。”
她往后一靠:“我的英文很好。”
“我同意,我同意。除了把危及说成危险,其他的都算完美。”
她坐直身子:“谢谢指教。”
他继续笑得像个白痴:“这是我的荣幸。所以填补彼此的这个,呃,需要,直到什么时候?”
“直到我回到古巴,跟我的丈夫团聚。”
“那我呢?”
“你?”她叉起一片炒蛋。
“是啊。你回到丈夫身边。那我得到了什么?”
“你成为坦帕国王。”
“王子。”
“乔瑟夫王子,”她说,“也不坏,但恐怕不太适合你。而且当王子的人不是应该很有爱心吗?”
“哪里有矛盾?”
“黑帮分子是只顾自己的。”
“还有自己的帮派。”
“没错。”
“这也算是一种爱心。”
她看了他一眼,眼神介于困惑和厌恶之间。“你是王子还是黑帮分子?”
“不知道。我愿意把自己想成一个法外之徒,但现在我不确定那会不会只是幻想。”
“在我回古巴之前,你就是我的法外王子。你觉得怎么样?”
“我很乐意当你的法外王子。我有什么责任?”
“你必须回馈。”
“好吧。”在这一刻,就算她要求他捐出胰腺,他也会答应的。他隔着桌面望着她:“我们从哪里开始?”
“曼尼。”她的黑色眼珠忽然变得严肃,盯着他瞧。
“他有家人,”乔说,“一个老婆和三个女儿。”
“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你说过你不在乎他是死是活。”
“当时我可能说得夸张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