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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典子向正将汽车掉头的司机挥手作别,“替我向夫人问好啊。”
这样的萍水相逢,也是旅途中一抹淡淡的感伤。司机在玻璃窗内再次低头致谢,然后将车开走了。
典子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一带虽然仍属于丰桥市内,但已经是比较偏僻的场所了,大路两旁尽是些低矮的房屋,显得十分寒酸,并且间隔很大,还有几块田地。每所房子都已经很破旧,灰蒙蒙的。
拐角处有一家小杂货店。一个老板模样的人从刚才开始就十分稀罕地打量着典子。典子走上去向他打听了川村寅治的家。
“川村家呀,就是前面那个自行车店。”店老板说着用手指了指。
典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那个所谓的自行车店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狭窄的门口乱七八糟地排着几辆要修理的旧自行车,根本就没有一辆新自行车。
一个身穿着满是黑色油污衬衫的五十来岁花白头发的男人,正蹲在一辆倒放着的自行车前补车胎。
典子心想,那人估计就是川村寅治吧。看来川村寅治应该是广子的父亲,不是她的哥哥,面貌上和广子也略有几分相像。
“劳驾,请问您就是川村寅治吗?”
“嗯。”这个正在往轮胎上抹胶水的男人,抬起一张肮脏的脸答道,“我就是川村……”
“你问广子吗?她没有回来啊……”听了典子的问话后,川村寅治小声嘟囔道。他脸上的表情并无多大的变化,眼神、嘴唇以及语言都给人一种松松垮垮的感觉。
听说广子已经从村谷阿沙子的家里请假出来了,这位做父亲的也并没有显示出多大的关心。
“关于请假的事,广子有信回来吗?”典子进一步问道。
“没有。”广子的父亲还是用老腔调回答道。
“广子最近一次来信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嗯,一年前吧,不,还要早一点。大概就是这样。”
典子有些难以理解:他们父女间怎么会这样不通音讯?听到女儿从村谷家出来了也不感到惊奇,对于女儿到底去了哪里也不担心。他将目光落在了修到一半的轮胎上,似乎在说,比起女儿的事情来,他更关心手头的工作。
“广子会不会到亲戚家去了呢?”典子有些着急地问道。
“不知道啊。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亲戚。”川村寅治依然呆头呆脑地回答着。
“是这样啊。”
典子一时感到不知所措。总之,川村广子并没有回家。她离开村谷阿沙子后到底去了哪里,这方面毫无音讯。
正在这时,从昏暗的屋子里面走出一个身穿围裙、满头卷发的四十来岁女人。她一出来就两眼骨碌碌地打量着站在门口的典子。
典子心想,这人或许就是广子的母亲,于是对她鞠了一躬。可这个女人仅仅不耐烦地点了一下头,就跟川村寅治搭话了。
“喂,横尾那里的活儿干完了吗?”
“嗯。”川村寅治嘴里哼了一声,“这个弄完了,马上就去。”
“利索点啊。去晚了,又要挨骂了。”
“嗯。”川村寅治含含糊糊地应着。
典子心想看来这人真是广子的母亲,于是再一次弯腰鞠躬道:“你们正忙着,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您是广子的母亲吗?”
卷毛女人瞪了典子一眼,道:“我是广子的母亲,不过,是后妈,和广子不是亲生的关系。”
典子一时无语,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卷毛女人打招呼。然而,卷毛女人看到她这幅表情似乎很得意,盘问道:“你是广子的朋友?”
“不,只是相识而已。”
“哦,广子怎么了?”卷毛女人用打探的口吻问道。
“广子她……”
突然,一旁的川村寅治嘟嘟囔囔地插话道:“从村谷老师那里出来了。这位小姐是从东京来了,想问问广子有没有回家来。”
“是这样子啊?”卷毛女人用多少有些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看典子和丈夫的脸,“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谁知道。”川村寅治的神情颇为尴尬。
“从人家家里出来就出来吧,好歹也寄个明信片什么说一声嘛。当然了,本来就是跟我过不去才跑到东京去的嘛。爱上哪儿就上哪儿,不都一样嘛?可去了哪里了,说一声不好吗?怎么说,你还总算是亲生父亲吧。她以前就是个犟丫头,现在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