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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谷女士总是不出席演讲会、座谈会吗?
田仓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又回响了起来。说来也是啊。像她那样讨厌座谈会的作家真是很少见。典子所在的编辑部邀请过她两三次,也总是被她一口拒绝。典子也确实没听说过她出席演讲会的事。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田仓他是怎么想的不得而知,但不喜欢出席演讲会、座谈会的作家并不在少数。村谷阿沙子不愿在那种场合抛头露面的原因肯定在于她的性格,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不一会儿,典子就睡着了。
早晨六点,典子起床了。
昨晚的那个女侍跟她道了早安,并问道:“要出去散步吗?”
典子回答说“是的”。那女侍又道:“今天早晨雾也很浓,景色一定很好。”
典子换上了套装出门。虽然女侍说穿薄单衣也无所谓,但典子不喜欢在天光大亮的地方穿着旅馆的衣服。
雾景确实非同一般。或许是地处深山的缘故吧,没有朝阳晨辉,雾气呈现出沉重的乳白颜色,铺天盖地,像汪洋大海一样。这已经不是昨晚所见的轻烟一般的薄雾了,而是具有厚重感的浓雾,甚至遮蔽了对面的高山和溪谷。
与晚间不同,今天早上典子十分轻松地一路走着。只见近处的树木呈现一片湿漉漉的墨绿色,空中也渐渐地明亮起来了。
神清气爽。典子脚步轻快地走着。早起的游客不少,典子也遇到了五六位。由于浓雾,他们都是从十米左右的前方像影子一般“呼”的一下冒出来的。这样的现身方式真是十分有趣。
走了一阵之后,典子觉得老走大路很无趣,于是就上了一条岔开的小路。这条小路当然是开不进汽车的,也见不到行人。树木、草丛全都被露水浸湿了。
典子沿着小路不停地往上走。心想:总能走到大路上的吧。前方依然被白雾笼罩着,走上前去之后,才现出路径和树林。回头看看,刚刚走过的树林已经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海之中了。典子觉得自己就像行走在一个白色的世界里一样。
这时,白茫茫的前方突然出现了两个黑色的人影。那两人并不是在散步,只是肩并肩地站在那里。
典子将目光落在那两人身上后,双脚就像被钉住了一样,挪不开步了。因为这两人的身影都很眼熟。不仅如此,连他们的声音也很熟悉。
浓雾中两个淡黑色的剪影,一个是肥胖的女人,一个瘦高的男人——女作家村谷阿沙子和向各杂志兜售猛料的田仓义三。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女人的声音里则有一种金属般的音泽——确切无疑,就是阿沙子。
典子赶紧转身顺小路跑了下去。到底为什么要跑,她自己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凭直觉感到了空气中诡秘的气氛了吧。
夸张一点说,典子是上气不接下气地逃进了旅馆的房间里。
那个中年女侍见她反常的脸色,给她倒了一杯茶,皱起了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典子嘴上若无其事地回答,内心却极不平静。
她不明白,村谷阿沙子怎么会跟田仓义三大清早并肩站在浓雾里呢?同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看到了这幅景象就这么慌张呢?也许是昨晚在夜雾中看到了阿沙子的丈夫亮吾和不明身份的女人在一起的缘故吧,当时他们两人也是影影绰绰的,像皮影戏一般。也就是说,这两对雾中的男女之间存在着某种原因不明却令人不安的联系。好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将昨晚、今晨这两对不同的男女拴在了一起。
整个上午典子都无所事事。不过,这也并非是游手好闲的意思。她很想给村谷阿沙子打电话,向她了解稿子的进展情况,但眼见得人家是开了夜车的,怎么好意思打搅人家呢?所以只好耐住了性子。至少也要等到十一点左右才能挂去电话。
约好今天交稿的,可到底写好了没有呢?典子心急如焚,却又一筹莫展。她知道,尽管自己心里火烧火燎的,但也只能耐心等待。因为作家是说什么都不能得罪的。
典子看了会儿报纸,又翻了翻书,再次打开报纸,翻来覆去的,等着时钟上的指针一格格地往前挪。虽然什么也没干,可精神十分疲惫。典子想起了外国电影里人像狗熊一般在屋子里绕圈子的场景,她觉得现在的自己正处于这种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