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8/11页)

“我说他今晚会出去,这并不是凭空设想的。也不是来吓唬你的,完全有事实根据。因为明天是黎丽丽二十二岁生辰,她决定不请任何外宾,单请王存金一人。黎丽丽已向蟾宫餐厅请了假,明晚她不登台演唱。你若不信,明天派员到蟾宫歌场看看当天演唱的广告就知道了。

“黎丽丽性格恬静,王存金很怕见人,金三姑老来也想修心养性,三人虽然各怀心思,但是不想热热闹闹庆贺生日的意见是统一的。我看黎丽丽这次,完全是为了犒赏王存金,据说她已经备下几样特味和美国名酒狗头威士忌。总之,明晚黎丽丽要付出全部精神,尽量讨得王存金欢心,为刘振亮报仇。因为你还没有垮,她还要对王在金加加油,鼓鼓劲,誓要置你死地而后快!

“所以,今晚不能动手,要待明晚才行!不是我有意阻拦你!”

听李丽兰一说,程科长对她办事精细,有始有终十分钦佩,禁不住赞道:“想不到你的计划那样精密!”

“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明晚出动之前还要听我的电话;还要先派人到她门口侦览一下,假使发现在边墙上贴有一张‘何济公’的广告,你们就要马上撤回。免得打草惊蛇。你要特别注意王存金身上经常带着的一支美式白朗宁手枪和一把犀利的匕首;他有拳术,是少林寺的正宗,赤手空拳对打的话,十几个人无法靠拢他,要智捉,布置要严密。”她说话的声音软绵绵,有气无力似的,其实都是非常关键的话。

程科长立刻站起来,向前打拱作揖,谢道:“谢谢沈太太,敝人甘拜下风!”

李丽兰被哄得扑哧一笑。

这时,土耳其的含鸦片香烟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双方的精神都感到极度兴奋。

李丽兰敛住笑容,努着嘴说:“你不要沈太太长,沈大太短,你以为姓沈的能压制我吗?

你们这批男人,尽是夫权至上,其实一个个都是银样蜡枪头。当然,一个女人如果全部依靠丈夫,那就非当家庭奴隶不可。但是,我老实告诉你,你不要认为姓沈的有钱,我就一定要巴结他,这就错了。我姓李的虽然寒酸,吃一辈子还是足够的,生活能自立,我无所求于他!

‘人到无求品自高’,我和他顶多平起平坐。我跟他有约在先,不论婚前好后,我是绝对自由的。

“今晨,他为银行公事到上海去,大约要在那里逗留三天。他本来要我同去,我说有事要回扬州娘家,他二话都不敢说。当然新婚不久,在男人来说,好像是断奶的小孩子,暂时的分开都会感到痛苦。这点我是体会到的,也很同情他。当时,他不忍拂我意思,我也感激他对我的体贴。但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我不得不使他失望,又不得不在这里逗留。

“总之,受惠必报,施惠莫忘。做人吧,恩怨要分明,事理要通达,所以我答应他再过一星期陪他度蜜月,为期一个月。乘美国陈纳德民航客机到广州、香港、西贡、曼谷、仰光、新加坡。终点印度加尔各答,再转台湾,经上海,回南京,虽然为期只有一个月,但是离开这里也是痛苦不过的。我唯一希望这个案件能够如期破获,在旅程中想到你,我的心里也会安乐一点。

李丽兰的活,无形中给程科长一个启发--沈子良已经到上海去了。他喜不自禁地说:“丽兰,你对我可算仁至义尽了,我向你宣誓,从五点三十分起,我的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李丽兰把烟蒂塞在烟盘里,说:“我的科长大人,我又不是厅长,谁敢指挥你!对不起,今天把你扣留了一整天。吃过晚饭,马上恢复你自由,免得你在这里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挂系着破案的事。”

程科长恭笑说:“此间乐,不思蜀矣。”

“那更不对了,你又不是阿斗,我也不是司马炎,我并没有把你当作俘虏呀!人家都说阿斗是傻瓜,其实是个大骗子,你想想看,北方的洛阳,怎么比得过天府的成都!他不这样说,得罪了司马炎,对自己总是不好过的。”

程科长知道李丽兰的话完全影射他,感到李丽兰实在聪慧敏捷,着实可爱,笑说:“真不愧读破万卷书,而且还能古为今用!你虽然挖苦了我,但我却感到被挖苦得很舒服!’“只求得你舒服就好了!”说罢,李丽兰一边按着电铃一边道:“该吃饭了,免得客人久待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