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4/6页)
他摸了摸别在腰上的枪。它很保险。他钻出汽车,穿上轻便大衣,遮住了背上有字的茄克。他从椅子上拿起一顶窄沿帽,料子很软,整个帽沿向下垂,可以盖住他的头发。然后他加快在阿根托尔给人拍照的时候有没有戴玳瑁边眼镜。没有。他在餐桌旁把它摘下了,因为当时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烧灼着他的头脑,这种疼痛是听到那些他难以正视的、熟悉的、可怕的往事后出现的。他摸了一下衬衫口袋,眼镜就在那儿,如果他需要它。他把车门关上,朝树林走去。
餐馆聚光灯的光亮穿透树林,每走几码就显得更亮,因为遮挡灯光的树叶越来越稀。伯恩走到一丛矮树边,砂砾铺也的停车场就在他前面。他已在乡村小餐馆的边上。房子的一面有一长排小窗户,离玻璃较远的摇曳的烛光映照着吃饭的人的身影。然后他的眼光被吸引到二楼——然而不是整座建筑物都有二楼。只有一半有,后面一增是露天平台,有二楼的这部分和一楼非常相似。有一排窗户稍为大一点,但仍是成排的,而且也闪耀着烛光。人影晃来晃去,但是和楼下吃饭的人不一样。
他们都是男人,全都站着,没有坐的。他们随意走动着,手里拿着酒杯,烟雾在头上缭绕,不可能分辨出有多少人——超过十人,不到二十人,也许。
他在那儿,从一群人走到另一群人,白色的连腮胡象信标灯似的忽明忽暗,因为靠近窗口的人影不断地把他挡住。威利尔将军真是驾车到南特勒参加集会来了,这个集会很可能是商量过去四十八小时内所遭到的挫折,这场挫折让一个叫该隐的人死里逃生了。
可能,什么可能?保镖在哪里?有多少人?他们的岗位在哪里?伯恩沿着树林移动,靠树枝掩盖侧身向餐馆逼近了些。他轻轻拨开树枝,脚踩在草棵上,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眼睛搜寻着藏身树叶和楼房阴影里的人。但一个也没看见。他折回头,踩着另一条路到餐馆后面。
一扇门开了,洒出刺目的灯光。一个身穿白色茄克的人出现了。他站了一会儿,抱着两手,点了一根烟。伯恩左右望了望,又朝上看了看上面的平台。无人露面。如果附近有望风的,该会警觉到在这会议楼下十英尺的地方突然出现的火光。屋外没有站岗的。防卫是在房子里面,象蒙索公园威利尔公馆一样。
又一个人在门廊里出现了,也是穿白色茄克,但是多了一顶厨师帽,他的声音充满了怒气,他说的法语夹杂着加斯科尼的地方口音;“你在这儿偷闲,我们在流汗!糕点车已经空了一半,快去装满,马上就去。你这狗娘养的!”
糕点师转过身,耸了耸肩,把香烟捏灭,走进屋里,随手把门关上。灯光关住了,只剩下洁白如洗的月光,但足以看清楼上的平台。那儿没有人,没有人在通房间的双扇门前站岗巡逻。
(卡洛斯,找到卡洛斯,逮住卡洛斯。该隐代表查理,德尔塔代表该隐。)
伯恩判断了一下距离和障碍物。他离楼房的后部不过四十英尺,离围着平台的栏杆十到十二英尺,外墙上有两个通风孔,蒸气正从两个孔中冒出来。它们旁边有根排水管,从栏杆上可以抓到它。如果能够攀上水管,在较低的通风孔上找到一个小立足点,他就能够抓住栏杆的横档翻上平台。但是穿着轻便大衣,这些一样也别想做到。他脱下大衣,放在脚边,软沿帽丢在上面,用草棵把它们遮盖起来。然后他走到林边,尽量轻地穿过砾石地,跑到排水管下。
在黑影里他拉了拉金属管,装得很牢固。他尽是伸手向上,然后一纵身拉住水管,双脚紧帖着墙壁,交替用脚蹬着往上爬,直到左脚和第一个通风孔平等。他稳住在那里,把脚滑进通风口,继续朝水管上部爬。离栏杆只有十八英寸了,只要通风口上的脚再使劲一蹬,就可抓到栏杆的最低一档。
他脚底下的门给猛地撞开了,雪亮的灯光穿越砾石地直射树林。一个身影骤然撞出来,摇晃着想保持平衡,后面跟着的是那个戴白帽的厨师,他正在尖声叫骂:
“你这个下流胚!你喝醉了,醉鬼!你他妈的整个晚上都醉醺醺的,糕点撒了餐厅一地,全乱了套了。滚吧,你一个子儿也拿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