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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朗拿着纸条的两端,将一端扭转一圈后,与另一端连接。他做对了,相川点了点头。
“我认为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就像是梅比乌斯环的正面和反面。”
“什么意思?”
“如果是普通的一张纸,背面不管到哪里都是背面,而正面永远都是正面。两者不会有相遇的一天。但若是梅比乌斯环,心想是正面而往前进的话,不知不觉间就会绕到背面。换句话说,两者是相连的。这世上的所有人,都身处在这条梅比乌斯环之上。没有完全的男人,也没有完全的女人。不但如此,每个人手中的梅比乌斯环都不止一条。一般人的某部分是男人,但其他部分是女人。你的内心世界中,应该也有许多部分是女人。同样是性别认同障碍者,情况也各有不同;同样是变性者,情况也有千百种。这世上没有相同的两个人。就连这张照片上的人也和我一样,应该不能用身体是女人,内心是男人这种单纯的说法一语带过。”
相川淡淡地说完后,像是在观察哲朗的反应,盯着他瞧。从她的眼中,感觉不出一丝动摇。她似乎要将自己在此之前克服的烦恼、尝过的莫大屈辱传达给哲朗知道。
哲朗将美月的照片挪到面前。“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将男女的关系比喻成北极和南极。不过我用这和硬币的表里有何不同加以反驳。”
“原来如此。北极和南极啊,这个好。”相川嘴角的线条和缓了下来。“这和梅比乌斯环一样。如果是硬币的话,无法从背面到正面去,但是北极则可以移动到南极。因为它们是连在一起的。不过,距离相当遥远就是了。”
“她大概是那个意思吧。”哲朗现在也清楚地明白了理沙子话中的意思。
“你不觉得我没动手术,也没接受荷尔蒙疗法很不可思议吗?”
“其实,我正想问你这件事……”
“因为我不认为自己异常。我相信以这颗心,拥有这具躯体,就是我自己。没有必要做任何改变。”
“可是在这家店工作的人都……”
哲朗一说,相川微微皱眉,轻轻地摇摇头,说:“我并不能剥夺他们想要解放自我的渴望。可悲的是,当今社会上老是规定男人要这样,女人要那样,甚至连外表也不放过。这就难怪从小在这种社会规范下成长的人,会一心认为自己的外表不是应有的模样,厌恶浑圆饱满的乳房。我认为性别认同障碍这种疾病并不存在。应该治疗的是试图排除弱势族群的社会。”
“只要社会接纳的话,他们就不必接受荷尔蒙疗法和动手术了吗?”
“我是这么相信。不过,或许不可能吧。”相川摇头,叹了一口气。“人类害怕陌生的事物。因为害怕,所以想要排除。再怎么强调‘性别认同障碍’这个字眼,世上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想要被接纳的心情,大概今后也无法传达给一般人吧。而这份单恋也将持续下去。”
她的话颇具重量,沉甸甸地沉入哲朗心底深处。他再度看着相川,觉得无法断言她是男还是女。她大概两者都是,也两者都不是吧。
哲朗总觉得从前在哪里见过和她有着相同眼神的人,但是他想不起来。
相川将刚才的纸条在手中捏烂。“北极和南极的比喻也不差,但我还是认为梅比乌斯环比较贴切。男人和女人是一体两面,关系密不可分,人在某些时间点一定会显现出另一个性别的特征。”说完,她开怀地笑了。
回到店内,刚才在打扑克牌的两个人移到吧台。除了他们之外,又多了两个人。他们全都有俊秀的容貌。
“不好意思,打扰了。”须贝对他们说道。美少年们一语不发地点头致意。
须贝打开大门,打算离开。哲朗对着他的背影说:“等一下。”
他走到吧台,拿出佐伯香里的照片。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我想她现在大概不是这种女人打扮。”
靠近哲朗的两人先是盯着照片,然后互看一眼。
“我没见过她。”
“我也没有。”
另外两人似乎不感兴趣,于是哲朗将照片拿到他们面前。
“你们呢?”哲朗问另外两人。
“我也不认识她。如果是在这一带工作的话,十个有九个我都认识。”身穿黑衬衫的年轻人答道。他的声音低沉,完全是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