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第4/5页)

“过得愉快?”亨利·梅利维尔说,“接连两天我都差点送了命,他们居然还问我是不是过得愉快。我说,把话筒给我,让我跟这个该死的笨蛋说两句。”

克拉夫再次用手遮住话筒说:“你现在火气太大,而且——你要说的他们都明白了。”

电话中的人说个不停,我们一个字也听不清。没人说话。费雷斯靠在铺满软垫的椅子上,颜料痕迹斑驳的法兰绒长裤包裹下的双腿交叉着,双手深深插进灰毛衣口袋里。他衬衣领口开着,可以看到喉结上下移动。他注视着壁炉上方丽塔的画像,眼神中有一种怜悯,甚至抱歉的神情。然后他闭上了双眼。

克拉夫警长变得和他那只玻璃眼珠一样没有表情。他边听电话,边用手从内袋中摸出笔记本和铅笔。他把笔记本放在电话桌上,飞快地记录起来。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说了声多谢,然后挂上了电话。当他转过身时,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森可怖。

“好吧,先生,”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说,“看起来你是对的。”

“我当然是对的,孩子。”

“而且也许,”克拉夫看看我说,“医生也没说错。”

“什么没说错?”费雷斯睁开眼问道。

“继续说,孩子!”亨利·梅利维尔不耐烦地催促道,“我住在这小子家里,我了解他,他不会泄密。

”克拉夫看了看笔记本。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他问道,“一本叫《聚光灯》的戏剧刊物?“

“当然。那是推广演员的渠道之一。怎么了?”

“苏格兰场到处都找不到巴里·沙利文的照片。最后他们终于在《聚光灯》上找到一张老照片。今天上午他们把照片送到格罗夫纳广场的美国领事馆。”

克拉夫看着铅笔尖,唇边流露出担忧,同时显得有些可怕。他等了半天才继续说。

“领事馆记录中没有巴里·沙利文这个名字。但看过照片之后,美国护照部门的一个姑娘突然认出他来。领事馆存档中有照片,还有他右手拇指的指纹——这是战争爆发后的新规定——所以我们很容易核对身份。”

“巴里·沙利文真名叫雅各布·麦克纳特,1915年出生于美国阿肯色州小石城。我把详细资料全都记了下来。”克拉夫敲着笔记本,抬起眼说,“不知道你们注没注意最近的报纸新闻,知不知道美国班轮华盛顿号本周将到达哥尔韦港?”

“是的,”我说,“我听阿莱克·温莱特提过。”

“该班轮将把愿意回国的美国公民及家眷带回美利坚,这你知道吗?”

“知道。”

“雅各布·麦克纳特,也就是我们的巴里·沙利文,”克拉夫慢慢说道,“不久前在华盛顿号上替自己和妻子预订了位子。”

事实真相在我脑海深处一晃而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慢慢浮上心头。

“他妻子?”费雷斯重复道。‘克拉夫缓慢地,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们找不到溫莱特夫人的照片,”警长解释道,“不过根据我们的描述,美国领事馆一位先生认出丽塔·温莱特就是他‘妻子’。我想不会弄错,因为他亲自替丽塔·温莱特办了美国签证。”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她持有英国护照,护照上的名字是丽塔·杜拉莉·麦克纳特。护照下面的官方注释为‘美国公民配偶’。你瞧,根据法律——美国法律——和美国人结婚的英国女人当然不会取得美国籍。所以她仍持有自己的英国护照。”

“不过丽塔,”我反驳道,“没和沙利文结婚,不是吗?”克拉夫嗤之以鼻。

“他俩肯定举行了结婚仪式,这样她才能弄到那本护照。”

“丽塔本来就有护照!我刚刚还在楼上梳妆台的抽屉里看到过!”

克拉夫说:“那本护照对她毫无用处。你瞧,医生,班轮只接受美国公民及其家眷。如果她想从过去的生活中消失,开始新的生活,也必须换个新的身份。所以她弄虚作假重新申请了一本。”

亨利·梅利维尔玩弄着手指,向我解释了一番。

他耐心地说:“你瞧,医生,你是这幕悲剧的目击者,但对事实真相丝毫没有察觉。那两个人,丽塔·温莱特和巴里·沙利文,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自杀。所谓殉情只是他们的幌子,经过精心计划,精心设计以及小心执行。该死,这还真让我佩服!这个幌子不止是为了骗过阿莱克·温莱特,而是要骗过整个英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