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4页)
克拉夫划亮火柴。’
火柴在逐渐深沉的夜色中划出明亮的黄色火光。贝拉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我看她头要晕上一阵子了,看得我直想以医生身份提出告诫。借着火柴微光,你可以看到她眼中闪着点点泪光,可以看到她双颊柔和的曲线微微颤动着。不过,她倒是还那么的健谈,甚至听起来有几分漫不经心。
“在我跳车时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她说,“我并不爱巴里。这是真的。”
“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小姐。”
“哦?你也认为我是个可悲的傻帽?”
克拉夫闻言不悦地说:“小姐,如果你能老实跟医生聊聊这些事情——”
“我的想法是,”贝拉说,“你们对我遮遮掩掩,没一句老实话,已经够久了。你同意吗?”
“这个……”
“你告诉我当晚车上那个人不可能是巴里。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们藏着什么话没跟我说,你们两个都是。”
“听我说,小姐!”
“不过,即便巴里想除掉我,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选择那种方式。我是说,那车值七八百镑呢,还不是他自己的财产。车子被毁掉后,他还得向公司赔偿,而且他根本就赔不起。不管怎么说,如果他想杀掉我,干吗还趁我昏迷的时候带我回来,关在这间房里?”
“正是如此!”克拉夫同意道。
“但听着,如果不是他干的,那他干吗去了?为什么不来画室?为什么让别人把车开到沼泽地去沉掉?车钥匙肯定是他给那人的对吧?而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他回伦敦了!”
“小姐,我说的不是回伦敦。”
“你就是这么说的!”
“不是。我是说他离开了。”
“去哪儿了?”
克拉夫转身看着我,摊开双手。现在看来,不说是不行了。说出来确实要冒风险,但如果坚持不告诉她真相,她肯定会歇斯底里,那样更糟。考虑一番后,我从长软凳上拿起酒瓶盖,第三次倒满白兰地递给她。她视若不见地喝了下去。
“沙利文夫人,你丈夫和他那位……那位娘儿们——”我说。
“怎么了?”
“我恐怕你是见不到她了。而且,如果你有机会再看见他,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星期六晚上,他们开枪自杀后掉下悬崖,”克拉夫冲口而出,“现在他们正躺在冷冰冰的陈尸所里。我很抱歉,沙利文夫人,事实就是如此。”
我不安地转过头,开始专心致志地打量房间另外一边。房中每一样家具肯定都是偷偷运进来的,一次运一两样,下次再运来一两样。家具陈设看得出出自丽塔·温莱特的手笔。包括地上铺的地毯,遮住封闭窗户的猩红色天鹅绒窗帘可以拉开,将外面的真实世界和房里的幻想天地隔绝开来。房间一角放着扇华丽的屏风,我走到屏风后看了看,后面有个洗手台,水管、洗手盆和毛巾一应俱全。可悲吗?没准是的。但丽塔就是丽塔。
我脑子里着重考虑的是,该怎么安置贝拉·沙利文。很显然她没带旅行箱来。莫莉·格伦吉多半愿意欢迎她去格伦吉家住。不过一想到史蒂芬·格伦吉怒气冲冲反对的样子,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她最好还是去我家暂住,哈平夫人可以照顾她。
想到这儿,我头上一阵黑云压顶,恨不得举起手里的酒壶喝上两口。
“好了,医生,”贝拉说,“你可以转过身来了。我没打算揍你一拳。”
我们的袖珍维纳斯仍然坐在长软凳上,一只腿压在身下,深深地吸着烟,一双灰色的眼睛镇定地看着我。
“我只想问问和他一起鬼混的那女人。她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个蠢娘儿们?”
“不。她是加拿大人,数学教授的夫人。”
“她叫什么?”
“丽塔·温莱特。”
“漂亮吗?”
“漂亮。”
“贵族家庭?”
“不算吧。我猜算普通的职业家庭。”
“有钱……算了,别管那个,”贝拉紧闭上眼,说,“既然他们已经结束了自己的性命。她有多大年纪?”
“三十八岁。”
贝拉从嘴里抽出香烟。
“三十八岁?”她不敢置信地重复道,“三十八岁?老天爷啊!他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