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4/5页)
“慢一点!你得跳出来啊。”
“否则——哪条路都走不通。我们哪里料得到一个人血液中遗传到了什么?你或我或任何人?谁能保证不是流着谋杀犯的血液?要不然就是碰到鬼了。那扇门关好了吗?”
“关好了。”
“谁都有可能呀,”她声音变得含糊,她双手合掌,好像不确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也说不定会——把你给杀了啊。我大可以从书桌抽屉取出一把枪来,为了某种原因情非得已,刹时……”她发起抖来,“不是吗?除非这些老一辈的人都受了诅咒自杀而死,否则命定要被抛下阳台——家族中——天晓得——那势必也得有人同时着了魔,而下手成全他们的宿命——闹鬼……”
“你快别这样钻牛角尖了!听话——”
她轻轻点头,指尖触了触眼皮,抬眼望:“你想马汀是不是赫伯特杀的?”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也不是什么邪灵在搞鬼。你比我更清楚,你堂哥不可能杀害马汀的。他崇拜他啊。他那么笃实可靠——”
“他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的,”丫头茫然地说,“我想得很多。他会喃喃自语。怕就怕那些沉默寡言的人。就是这种自我封闭的人精神状况会出问题,何况血统已经纪录不良了……他的手又大又红,头发不管上了多少发油都狂乱不羁的。他弱不胜衣,身材像马汀,就是手大了些而已。他一直希望自己像马汀。我怀疑他是不是暗暗对马汀又妒又恨啊?”停顿半晌,她拨弄着沙发边缘,“而且他总是拚命想发明一些东西,全都不能发挥功用,比方新的搅乳器。他自许为发明家。马汀还挖苦过他……”
光线微弱的房内似乎布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影。蓝坡仿佛看到黄昏下白色路面上有两个人影,外表极为神似,却又各具不同的特性。马汀总是醉醺醺的,嘴里叼了支烟。赫伯特的步态则稍嫌迟缓鲁钝,还有顶尺寸不合的帽子高立在他头上。他彷佛也抽着烟,衔在嘴巴正中央上下摆动着,看来怪不搭调地。
“昨晚有人开了书房里墙上的保险柜,”桃若丝·史塔伯斯说,“这件事,我昨晚没跟菲尔博士说。凡是要紧的,我都没跟他多说。也没说晚饭时赫伯特比马汀还要来得心烦意乱……书房的保险柜是赫伯特打开的。”
“可是——”
“马汀不晓得密码。他离家两年了,也从来没机会得知保险柜密码。唯一知道的人只有我自己、沛恩先生——和赫伯特。昨晚我看到它敞开在那儿。”
“拿走什么东西了吗?”
“我想没有。里头从来没摆过什么贵重东西。当年父亲盖好这间办公室之后,书房就停用了。我相信他多年来未开启过保险柜,我们也都没去动它。都是早年的老文件……倒不是怕他拿走什么东西。至少就我所知是这样。问题在于我发现了一个东西。”
他在猜她是不是变得歇斯底里,有一点语无伦次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用颈上挂的一把钥匙打开一张直立式写字桌,随即拿出一张泛黄的纸。交给他时,他强压下一股搂她入怀的欲望。
“你读一下。”她几乎透不过气来,“我信赖你。我不会跟其他人说,但我总的找个人倾吐一下啊……你念。”
他困惑地低头看。标题墨色已褪,写着:“一八九五年二月三日·创作诗篇——我的手抄本备份——提摩西·史塔伯斯”。全文是:
林屯居民当如何称呼?
伟大荷马的特洛伊城故事,
或是午夜日照的国度——
无人幸免的为何物?
脚老踢到的是什么;
天使负着长矛一支。
耶稣基督祷告的园内空地
孕育黑暗之星与恐惧的是何物?
白色月神戴安娜冉冉升起,
狄多被剥夺之物:
此地四季植物带来好运,
东、西、南——遗落t角为何?
科西嘉人在此灰头土脸,
喔,所有罪孽之母哟!
公园绿地与郡镇同名,
找到纽门监狱,就搞定了!
“呃,”蓝坡喃喃地念着韵文说,“这是一首相当蹩脚的打油诗嘛,目前为止我看不出有任何一丁点儿意义;不过很多诗都半斤八两……这究竟是做什么的啊?”
她定晴看着他:“看到日期没有?二月三日是父亲的生日。他是一八七O年出生的,所以一八九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