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导的秘密(第4/17页)

仇斌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嘿嘿”干笑了两声:“所有人都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樊荣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一字不差地抄袭自己同事的文章呢?可是白纸黑字摆在眼前,不信又如何?”

“樊荣怎么解释的呢?”

“樊荣说是魏平青偷了他的原创,有意思吧?可是人家的文章明明是早他三个月发表的。最后的结果就是,魏平青评上了博导,樊荣被罚停招一年的硕士生。就为了这件事,樊荣恨死了魏平青。”

“你怀疑匿名信是他写的喽?”秦思伟说。

“我可没这么说。”仇斌狡诈地说,“你们应该去问问樊荣。他和魏平青是邻居,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他特别地加重了“邻居”二字,暗示之意昭然若揭。

秦思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我们会去问的。”

仇斌对秦思伟的反应显然有些失望,他舔舔嘴唇说道:“你想想看,院领导们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匿名信这么重要的事情?”

“家丑不可外扬嘛。”我说,“最近社会舆论对学术造假十分关注,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别说经济学院,就是工大的面子上也会非常难堪。”

“这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们要力保樊荣不受牵连。撇开他和院长的关系不谈,魏平青死了,樊荣是唯一可以顶替他位子的人。这么简单的一笔账,他们能算不清楚吗?”

秦思伟扯下一张便签,草草写了几笔递给仇斌:“匿名信能不能给我转发一份?”

仇斌接过便签,故作深沉地微微点了点头,说自己还有事,便起身告辞,并且坚持不让我们送他出去。

秦思伟透过玻璃窗,看着仇斌瘦小的背影消失在街对面,若有所思地问我:“你怎么看,他说的那些情况?”

“一看就知道,他最近几年被魏平青那一批高学历的年轻教授排挤得够呛,心理很不平衡。”我低头嗑着开心果,“所以他说的那些,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但是匿名信的事,我觉得他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说谎嘛。”

秦思伟点点头:“看来我们有必要去拜访一下樊教授了。”

工大的教授公寓坐落在学校家属区的西北角,是前两年为了鼓励和引进人才专门集资建设的。公寓以低于市场价很多的均价卖给学校的院士、学者和一批四十岁以下的教授,还一度引起一些争议。

我们乘电梯上了十五楼。楼道里光线不是很好,秦思伟朝门上贴着封条的一五〇二室努努嘴:“那就是魏平青的家。”

他按了一五〇一室的门铃。过了大概一分多钟,门开了,一个穿着咖啡色条纹棉质睡衣和人字拖鞋的男人狐疑地打量着我们。看来他刚起床不久,头发还没来得及梳理,胡子也没有刮。

“樊老师?”秦思伟亮出证件。

“你们……”樊荣迟疑了几秒钟,恍然大悟地说,“哦,你们是为了魏平青的事吧。请进,请进。”

这是一套不大不小的两居室,装修十分讲究,家具装饰也价格不菲,但是显然疏于打扫。客厅沙发上乱糟糟地堆着衬衫袜子西裤,还有很多杂志和复印资料;茶几上星星点点地散落着烟灰和面包碎屑;靠近厨房位置的一张樱桃木餐桌上,摞着几个方便面碗和麦当劳的纸袋;桌子旁边的椅背上挂着一条沾上了油渍的条纹领带。

“不好意思啊,我这里很乱。”樊荣低头收拾沙发,给我们挪出坐的地方,“我老婆去美国做访问学者了,十月才回来。我平时懒得收拾。你们喝什么茶?”

“不用了,我们只是想跟您了解一些情况。”秦思伟说。

“哦,刚才胡院长给我打过电话。”樊荣给我们沏了两杯铁观音,“哎呀,真是太恐怖了。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身边也会发生这种事情。”

“魏平青是您的邻居。昨天晚上您注意到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这个……实在是不凑巧。”樊荣面露难色,“我昨天晚上和一个同事一起吃饭,多喝了几杯酒。回到家倒在沙发上就睡了,什么都不知道。早上警车来了我倒是听见了,但是当时头很晕,也就没起来。还是几分钟之前胡院长打来电话,我才知道魏平青死了。”